朕亦甚想你

初云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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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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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老太心思粗些,自然瞧不出董氏前后有什么区别,郝樟却不同。

他能够以平民出身登到从六品,心思眼力都是有的,见董氏笑意收敛,神色转冷,便知这桩婚事要玄,连忙招呼道:“外头热,夫人请往里头去乘凉。”

青漓跟在母亲身后,自然也能察觉出几分双方态度来,郝老太不好相与,这桩婚事便是成了,阿蕊姐姐只怕也不好过。

这般想着,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一侧的阿蕊姐姐。

——许是为了躲避外头的日光,她正低着头,看不出面上情绪。

青漓在心底叹一声,也不说话,随着母亲一道进去了。

董氏三十多岁的年纪,因着保养得当,诸事省心,面容到现在也是水灵的很,不知道的瞧上去倒以为是二十多岁,青漓与方兰蕊就更加不必多说了,花一般的年纪,正是最美的时候。

无论年纪,皆是气质清华,仪态雅致,极为出尘贵气,不似凡间人物。

一番对比之下,倒是显得郝家母女颇有几分苍老憔悴,举止粗俗——好像是差着一辈儿,天上地下的人一般。

郝老太感觉自己被压了一头,心中便觉不高兴,郝樟胞妹郝敏心里头也觉不自在,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不说话,董氏更不会说,她的外甥女又不是丢在大街上没人要,何必上赶着去看郝家人脸色?

不曾嫁过去便如此,等真的嫁过去了,那还能有好日子过?

她心里头有底,也不觉得慌,只摇着团扇,优雅闲适,自得的很。

郝老太心里头不喜,也只拉着脸,一言不发。

郝樟见双方态度都不甚热络,脑门上便有些汗意,含笑向双方介绍了,便主动在侧为董氏与郝老太添水,努力炒热气氛。

郝老太心里头本就不情愿,等见了方兰蕊本人,就更加不喜了——娇娇弱弱的,风一吹就倒,眼看着就不讨喜,再者,能不能生出孙子来还得两说呢。

倒是郝敏,抬头瞧了瞧方兰蕊,忽的笑道:“娘,别人都说我们乡下婆子穿红戴绿,可今日我眼见着,金陵的千金小姐,同我们也相差不大啊。”

她这句话说完,郝老太便捧场的笑了出来,赞同的点点头,道:“敏儿说得对,是这个理儿。”

郝敏抿着嘴笑了,似乎真的只是随意玩笑一句一般,微微低头的瞬间,掩住了眼底的暗光。

——她不喜欢这个方家姑娘,哥哥若是真娶了她,叫阿瑶姐姐怎么办?

再者,坐在那般出身高贵的姑娘身边,看她周身那种由内而外的优雅与贵气,再看一看自己,才令人格外刺心吧。

更不必说,这个方姑娘,本就不会像阿瑶姐姐那般说好话,讨自己欢心了。

郝敏这句话说的不客气,也十分失礼——方兰蕊今日着明红,自是她口中的红,而青漓今日着月白,显然是她眼中的绿。

一下子就攻击了两个姑娘,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董氏都看不上这种人,更坚定了绝不与这等人结亲的心思。

郝樟也不曾想妹妹嘴里头竟冒出这么一句极为失礼的话,既攻击了心上人,又讽刺了未来皇后,在董氏与青漓身后几位女官的打量中,不知不觉间,他背上便出了一层汗。

青漓与阿蕊姐姐挨在一起,知她心中忐忑,便借着宽大衣袖,悄悄的握住了她手。

郝敏出言不逊,青漓是不怎么放在心里的——那算个什么东西,她连正眼都不肯给,她只是怕阿蕊姐姐伤心,为此难过。

正是五月的天,外头已经有了鸣蝉,日头升起来了,周遭有了些微热意,在这样的时候,她却觉阿蕊姐姐手掌泛凉,湿津津的生了冷汗。

青漓忽然有些心疼,也替阿蕊姐姐难过。

可是随即,她心里头浮现出一个有些过分的念头——要是郝家人能再过分些,叫阿蕊姐姐直接死心,倒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么想,好像有些对不住阿蕊姐姐。

青漓不易察觉的用余光看一眼她,却见她正低着头,眼睑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郝樟终于在董氏微凉的目光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厉声呵斥道:“阿敏,你若是不会说话,便不要说!只管坐在那里喝茶便是,没人把你当哑巴!”

郝敏不意哥哥竟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训斥自己,惊愕过后,眼圈儿便红了,委屈的看向郝老太,道:“娘,你看哥哥,居然为了外人训我!”

外人?!

郝樟恨不能将胞妹的嘴给堵上,只怨自己为什么脑袋抽风,叫她跟着过来了——你口中的外人 ,一个是正仪大夫之女,一个是未来的皇后,除去你这样没见识的,谁敢开口就得罪了?

巴结都来不及的!

郝老太倒是知道董氏这一行人的身份,可心中却并不如何敬畏。

——你老子是什么大夫,等将来进了我们家门,还不是得向我低头,好生伺候着?

至于未来的皇后,就更加不必说了。

今日之前,郝老太见过的最高官位,便是老家的县太爷,县官不如现管,职位大的太厉害,她反倒是觉察不出有多厉害了。

瞪一眼儿子,郝老太斥责道:“你喊什么喊,你妹妹不过是说一句玩笑话,有什么值当生气的,人家性子宽和,怎么会同我们计较这一点事儿,你少大惊小怪!”

郝老太一句话将儿子给噎死了,心中得意的很,又觉自己叫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吃了一个哑巴亏,更是高兴起来,但是瞧着儿子脸色实在难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面上笑意抹了去,转向董氏道:“看我这个人,说话老是找不到点儿上,今日本是想商量两个孩子的事,硬生生将话头给偏了。”

董氏摇着团扇,只静静的保持微笑。

郝老太只当她将方才那一茬给掀了过去,大大咧咧的喝一口水,道:“夫人呐,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去搞那些虚的,现下可是五月了,我想着,咱们还是早些将日子给定下吧。”

董氏手中团扇轻摇,笑意丝毫不乱:“愿闻其详。”

郝老太见董氏始终面上带笑,不似什么硬气人,心里头的底气也就足了:“我之前数了日子,七月初九,便是宜嫁娶的吉日,便定在那一日,如何?”

董氏还不曾出言,青漓便要坐不住了——如何?如何个鬼!

眼下已经是五月中,离着七月初九连两个月都没有,嫁妆婚期六礼诸事何等繁琐,岂是两个月能结束的,再者,勋贵门楣纳个妾都没有这般敷衍的,更何况是娶妻!

青漓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般厚颜无耻,气恼的几乎要跳起来骂郝老太几句,董氏却拿团扇轻轻拍一下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看向郝老太,道:“日子也太紧了些。”

郝樟也不曾想母亲会将日子定的这般早,他久在金陵,自然知晓其中的失礼之处,忍无可忍,终于插口打断,向董氏道:“我母亲性子急,夫人别同她计较,婚事自然要好生准备,绝不会这般匆匆……”

他急急的说了几句,场上却无人理会,董氏只含笑瞧着郝老太,郝老太心满意足的在说话,青漓皱着眉,毫不掩饰的鄙夷郝老太,而方兰蕊……正低着头,看不出是何想法。

郝老太却道:“夫人别嫌我把日子定的早,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话说到这里,郝老太便颇有些神秘的停了下来,只等着董氏发问。

董氏含笑问了一声:“怎么,内里可有什么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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