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还是鄢陵的安陵郡主,他还是鄢陵的小侯爷,他们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只想过一生一代一双人,哪知道会忽然插个长宁公主进来。最后他们三人结了一世的缘,也结了一世的怨。
晋阳夫人还记得,在定北侯救了长宁公主的第二天,长宁公主便特意召见了他。那个时候定北侯习惯带着晋阳夫人,走哪儿都带着,所以也带着晋阳夫人一起去见公主。长宁公主的那个眼神,晋阳夫人永远记得,轻蔑的,厌弃的,凉凉地瞥了晋阳夫人一眼,便让晋阳夫人在四周都烧着火炭的暖殿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这女人是谁?”长宁公主看向定北侯,倨傲地问。
定北侯当时被长宁公主的语气刺得很不舒服,直接道:“这是安陵郡主,也是微臣的未婚妻子。”
“你已有婚约了吗?”长宁公主挑眉。
“是。”
“什么时候定下的?”长宁公主又问。
定北侯原本不想回答,可想到这位公主不能得罪,便只好道:“算是指腹为婚吧,这婚约在郡主出世前便定下了。”
老定北侯与安陵王关系很好,当时定北侯才三岁,老定北侯便指着安陵王妃的肚子说:“若是日后安陵府添位郡主,那便是你未来的妻子,你可愿意?”
他当时年纪还小,童言无忌:“只要漂亮我就愿意。”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还被老定北侯拍了一下脑袋。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说了那样的话,那安陵郡主就一定是他未来的夫人了。所以尽管他什么都还不懂,但总小就将晋阳夫人当做自己的妻子。所以他要照顾她,爱护她,与她一生一世。一开始这是他以为的责任,到后来,他便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可长宁公主不懂这些,她是帝后的女儿,纵使身份尊贵,可皇帝与皇后不过是政治联姻并无感情,所以对她来说,这种长辈定下的婚约,就是没有感情的。
“既然是指腹为婚,那应该也是可以不作数的吧?”
“父亲一言九鼎,万不会不作数的。”定北侯认真道,“更何况,安陵郡主本就微臣心仪之人,微臣自会娶她过门,好好待她一生一世。”
“你真要娶她?”长宁公主不由皱眉。
因为皇后总被冷落,所以长宁公主从小就想着,日后她要嫁人,是一定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只能有她一个妻子。可她没想到她看上的男人,会先喜欢上别的女人。
自那天之后,晋阳夫人便再也没有过过安生的日子了。
长宁公主自幼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要的男人怎么都不会放手。她高贵,她貌美,她其实什么都好,所以她有足够的自信,她想象定北侯一定会喜欢她的,她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能让定北侯与晋阳夫人解除婚姻的。
然后她辛辛苦苦地折腾了三年,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如愿。定北侯实在太坚定了,她无法理解那个男人为何能坚定成那样,可他越是坚定,她也越喜欢他。
最后她实在没有法子了,竟然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都用上了。先帝一向疼爱她,见她痴情如此,只好劝定北侯娶了她,说也不需要安陵郡主为妾,两人可以平起平坐,只要绝对公平就好,还亲封了安陵郡主为一品夫人,赐号晋阳。
她与定北侯都妥协了,只能让长宁公主永远夹在他们中间。如今算算,也有十年了,本来是早该习惯的事情,她也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该好好相处,然而长宁公主从没有要和她好好相处的意思,十年如一日的敌视,让她也只好疏远。只可惜了两个孩子,身为兄弟,多多交流其实是件好事。
那年边境事情不多,定北侯特意多请了几日假,想在家里好好陪陪孩子,江飞卿十分高兴。一来,他一年最多只能见父亲三次,每次见到父亲的时候都格外高兴,二来便是他又可以和江成君一块儿玩了。
江成君的性格和他母亲长宁公主不同,十分温顺敦厚,也很聪慧乖巧,所以定北侯虽然不喜欢长宁公主,但对这个小儿子也是十分宠爱的。不过这也让他更为难了,只有一个爵位不管传给哪个儿子,他都会对不起另一个。
于是在他们兄弟俩生辰那天,定北侯将他们俩叫了过来,一手抱着一个问道:“我们定北侯府有一方印玺你们兄弟俩可知道?”
江成君点头道:“我知道,母亲说过,谁有那方印玺,谁就是定北侯。”
定北侯笑道:“君儿真聪明,那你们俩觉得这方印玺应该留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