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疑心清尊落了泪,但他虽然脾气反复无常,时而冷若冰山时而燥若火焰,但却绝不是个会轻易落泪之人。
秀行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看错了,或许是哪处的光照的奇异,故而让她生了错觉。
秀行定睛望着清尊,身不由己上前一步,却见他果真若无其事地转开头去,同玄狐君道:“这不知名之人,显是不怀好意,只是为何他要对上萧家?难道……”
玄狐君道:“你觉得,是因你之故?”
清尊怔了怔,回过头来,正对上秀行的眸子,他默默无言,低声道:“我怎知道。”
玄狐君道:“你细想想,历来有多少辅神者上山,家中遭事的又有几?”
清尊悚然:“……我……不记得……”
玄狐君道:“你不记得,我却记得,并无一个!”
清尊脚步后撤,竟又回头来看秀行,秀行正在懵懂地竖起耳朵听着,此刻对上他金光氤氲的眸子,还以为是清尊不喜她偷听,顿时心虚地低了头,呐呐道:“师父……”
清尊盯着秀行,却听玄狐君道:“你当初驻在九渺,是因为那金光圣贴,天地间,谁都可能骗你,但女娲娘娘总不会骗你,她让你留下,总有个缘故,你我私心来想,多半是圣神知道因果,怜你苦心,指点迷津,若是等下去,迟早会等到那人。”
清尊的身子已是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你、的意思是?”声音干涩无比。
玄狐君道:“我并无十足的把握,但是我觉得……这个丫头……”他踌躇着,犹豫着,又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到底也不敢就一语断定,看一眼清尊,便也回头来看秀行。
清尊却忽然喝道:“不!我不信!”
秀行正听得气闷,百无聊赖地抬脚踢着地上的土,听清尊陡然高声,也是吓了一跳。
玄狐君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却温声对清尊道:“你又怎知道不是?总归有一半机会,你何不试一试?”
清尊道:“你、你又骗我,便如上回水含烟,……我只恨自己听了你的话。”
秀行本是要悄悄离开的,听到“水含烟”三字,顿时又留心起来,又看清尊同玄狐君并未赶人,她便屏息静气,又站定了听。
玄狐君道:“你后悔?但是你当时的确是挺喜欢她的,也是,生得是极美的……岂非跟你所想的她一般无二?天资又高……”
“但她不是!”清尊忽地盛怒。
玄狐君道:“你总是说她不是,为何?”
清尊道:“我感觉的到。”
玄狐君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么这丫头……”
清尊道:“我也不信……不信……”回头看了一眼秀行,“她也不是。”
秀行听了这句,莫名地心头一紧,手捂着胸口,无意识地抓了一把。
玄狐君犹犹豫豫看她,又看清尊,道:“你如此肯定?”
清尊道:“是……”
玄狐君道:“我还是觉得,你该试一试。”
清尊道:“我说过,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不要对这些凡人再惹孽债……”他的声音一低,“我只等她。”
玄狐君默然:“我知道你只想等她,但……但你有没有可能出错,或许,你以为不是,却又是……明明在眼前,却错过了,岂非可惜?”
清尊怒道:“你又同我说你这番歪理邪说,照你说法,每个上来的辅神者,我都要倾心喜欢?就如你一般浪荡不羁?上回之事,我已经甚是后悔,你不要再同我说这个!”
“你会不会觉得你固执太甚?你等她无妨,何必就把自己弄得七情六欲都断绝了?”
“我本就是个没七情六欲之人,不似你。”清尊语声里有几分恨意,“我既然要等,便等得起。”
“好,”玄狐君挑了挑眉,把心一横,道:“可是我……我格外喜欢这丫头,如果你不愿意,可否让我试一试?”
“不成!”清尊却又有几分焦灼,甩甩袖子,又道,“你对哪一个都很喜欢,你够了,别用借口理由来替你的天性狡辩!”
玄狐君低声道:“我只是不想错过罢了。”
清尊道:“在我看来,你这不想错过,便处处皆错。”
玄狐君双眉一蹙,望着清尊道:“好,人各有志,谁也说不服谁,但是老友,你可曾想过,你并非是哪一个都会如此维护的罢……若非我知道你,外人看来,还以为你真对丫头有心呢……”
清尊身子一震。
秀行模模糊糊地听到最后一段,才听出几分意思来,当下涨红了脸。
她看着清尊难受之色,忍不住叫道:“狐狸,你胡说什么!师父对我是对徒弟的关爱之心,你休要胡说八道,又要搅乱他心神了,你再胡说,留神师父对你不客气,我也不会再劝了!”
玄狐君绝没料到她会出声,狭长的眼一眨,说道:“丫头,你这般替他说话,难道……你心里对他没意思?”
秀行的脸更红,叫嚷道:“狐狸,你休要过分了,我对师父是尊重爱护之意!你……如此之坏,怪道师父说你不能亲近!”
玄狐君盯着她,笑道:“老友,你看,此事有多古怪,这丫头说的是真心话么?历来上山的女娃儿,哪个不是对你服服帖帖,恨不得做对鸳鸯同眠,求而不得,寻死觅活的都有,害得你还要将她们记忆洗去,可是这丫头……竟完全不喜欢你。”
秀行竖着耳朵听,此刻又叫道:“我自喜欢我师父,你休要挑拨离间,只不过我对他并非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你这种人,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