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禹一手握着书卷,一手端起晚樱刚刚熬好的汤药打算入口,还未递至唇边,手中一抖,满满一碗汤药打翻在地,喉中一腥,喷出一口鲜血。
晚樱听到了声音赶紧过去,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杨禹捂着胸口,急促的对晚樱命令道:“快速看阿臻!快去!”
晚樱看着虚弱的公子,脚步有些犹豫,见他眼神焦急,还是一跺脚,往杨臻的院子跑去,边跑,边哭喊着找大夫。
杨禹看着桌上,鲜红的血落在书卷上,形成了一副诡异不安的画面。
这些日子,他总梦见令蝉笑盈盈的唤他过去,若不是放不下凉城和阿臻,怕是他,早已经熬不到今日,随她去了吧!
成翊慌张的推开房间的门,见杨臻靠坐在地上,瑟缩起身体,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某处,仿佛看向了远方。
成翊走近,轻唤了一声,“阿臻。”
杨臻缓过神儿来,抵进成翊的怀抱,无力的说道:“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望着桌上的飞刀,仿佛它已经凌空射来,刺穿了杨臻的心。
曾路那个傻子,他若不在了,她赢下那么多金子,跟谁去显摆?况且,他还欠她一件事情没有做,老树下埋着的酒还没有喝,一起行侠仗义的豪言壮语,还没有完成……
泪水打湿成翊的衣裳,杨臻闭上眼睛,曾路,你还欠我好多好多,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你不能死!
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拥着杨臻,再大的伤痛,有他陪她一起面对。
过了良久,杨臻才红着眼睛,从成翊的怀中离开,走到桌前,把黄金的飞刀一把一把收起,小心翼翼的包裹好,放了起来。
小时候打赌赢的三件事情,曾路只做了两件,第三件事情,杨臻只想,若有来生,她,曾路,还有小师妹,他们三个还在一起,还在同一个师门下,一起带坏一众小弟子,闹腾到整个门派都鸡犬不宁……
怅然转身,杨臻擦了擦眼泪,朝成翊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等。”
杨臻知道成翊所等的是什么,继又问道:“襄王名声太过强大,若始终没有等到一个名正言顺,除掉燕宁的契机呢?”
“快了!”回答杨臻的,是无比肯定的两个字。
成翊做事一向喜欢稳中求胜,从他悄悄派人保护燕楚开始,杨臻知道,成翊心头,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事实证明,成翊所说的“快了”,果然十分迅速。
燕宁和静王兴师动众的,挟持操控了皇帝,可皇帝在朝中的根基,是在做太子的时候就牢牢打下的,燕宁和静王如此做法,自然引得许多朝臣不满。
可两人若强行登基,一无传国玉玺,第二,也是他们尤为奇怪的,虽然幽禁了天子掌控梁国,但梁国边境的几百万大军,丝毫没有传来一点动静,当初攻破皇城的时候,也只有御林军在拼死反抗。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朝中一部分观望的臣子,本还对燕宁抱有希望,希望他有襄王的风骨,能够慈善爱民,可一段日子下来,燕宁的做事风格却阴险狠辣,比之静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朝中人的怨气水涨船高,除了一些静王的旧部,还有一些胆小认命的,以朝中文丞相为首的一批忠义老臣,均对燕宁和静王,提出了抗议。
可再正义有理的谏言,也抵挡不了血腥的镇压,燕宁和静王竟想要强行登基,二人平分大梁天下。
文丞相连带朝中几位老臣,甚至他们的家眷,一时间都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部锒铛入狱,未曾有过任何审训调查,直接判了死刑,怕是行刑当日,整个京都的天空,都会被血腥气掩盖。
凉城外。
杨臻站在城墙上,望着成翊一身戎装,重新踏上属于他自己,也属于天下人的征程,想着成翊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号令四方,保家卫国的英雄,与她屈居在这小小的凉城,终究是埋没了英才。
也好,就让成翊代她,为曾路和忧乐手刃仇人,让他们在天上看着,阿辞,始终都不怪他们。
刚刚踏下城墙,张艺急匆匆的跑过来,拉着杨臻便往王府的方向跑。
杨臻被他拽着跑了几步,忙问道:“怎么了?”
“公子传话来说,要你速速回府,长歌郡主被挟持了!”
“什么!”
杨臻心头一慌,甩开张艺的手,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小狼从不远处哒哒的跑过来。
杨臻翻身上马,留下张艺在原地,快速的赶回了王府。
进了大厅,母亲坐在椅子上呜呜的哭泣,大哥则站在一旁,愁眉不展。
杨臻几步过去,问道:“大哥,怎么了?”
“早饭的时候,丫鬟见长歌不起,就去房间唤她,没想到推开房门,长歌却不见了!”
杨臻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