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二十出头儿,是个大学生,个子挺高,身体也不错,一眼看过去,并不见有什么异状,只是,他的眼圈是黑的,眼袋比较深,看起来,像是睡眠不足引出来的精神倦怠。
其实,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熬夜是常有的事儿,平日里,十一二点钟睡觉的一抓一大把,后半夜两三点才爬上-床的也有不少,到了期末快要考试的时候,一整夜都不睡觉的,更是数见不鲜。
但是,这个人的问题明显严重些,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精神恍惚了,四叔跟他聊了两分钟,他走神走了七八次,四叔很奇怪,就问他每天能睡几个小时,对方听了,苦笑着摇摇头,说,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了。
此话一出,可是惊呆了在场的众人,四叔觉得这里头肯定有蹊跷,于是就问对方,为何如此。
那人听后,指着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清明的时候,跟同学们一起出去玩,回来的半路上,突然下起大雨,当时同行的几个女生没带雨伞,自己装了一个逼,就很有绅士风度地把雨伞带给她们,然后自己顶着大雨跑了回来,等回到学校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
学校的宿舍里头,没有浴室,所以,换了件衣服用毛巾擦了擦,也没在意,谁成想,当天晚上,发烧感冒闹得厉害,打了几个吊瓶才堪堪好转,本以为这事情就此去了,却不成想,厄运接踵而至。
那人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四叔说,说打那之后,浑身难受,还一个劲儿地犯头疼,平时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痛感一来,就跟针扎的一样,四处开花,一片一片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睡觉醒来,这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头发里头还带着一股怪味儿,就连床上放着的枕头,都不得天天拿到外面晾晒。
为这事儿,各种医院都跑过了,到最后,也没找出一个结果,这不,刚刚在当地的一个名医那里看过,老中医给自己开了一点提神醒脑的方子,还嘱咐他先到四叔这边看看,按照老大夫的看法,这人,八成得了邪症。
四叔听了对方的描述之后,也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按照四叔的经验来说,浑身痛如针扎,最有可能是中了茅山的草人法、木人法、纸人法,亦或是南阳降头里的钉头术,可仔细一打听,那小伙子敢确定,自己这些年来,并未与人结怨,既没有坑骗过钱财,也没有辜负过什么感情,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基本上可以排除有人刻意害他的可能,但是,出于谨慎,四叔还是让他脱了上半身的衣服给它检查了一下。
此人身上,并没有被施咒的痕迹,浑身经络,也畅通无阻,只是,在扒开对方的头皮的时候,四叔突然发现,这人的头顶,有很多红色的暗疮。
那些暗疮,足有几十个,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头皮上,看外形,跟寻常生出的粉刺红包并无差别,微红,鼓起,只有米粒大小。很多处在青春期的男女都会生出类似的东西来,通常,一个人的头上,顶多能有那么三两个,可这人的不同,头发上的红包,数量之多让人咋舌。
除此之外,那人说得也不错,他的头发确实是湿漉漉的, 像是刚刚被雨水淋过一样,而且,头发里头,有股子怪味儿,离着挺远就能闻见。
四叔问他,多久洗一次头发,对方闻言,说,病发之后,甚是苦恼,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一天两次,从不偏废。四叔听后,又问他,平时,可否用梳子一类的东西收拾头发,对方闻言,苦笑一下,说头发敏感,只敢用风筒吹干,但凡梳子一类的东西放在头上,必然同痛欲裂,难受得紧。
让他这么一说,四叔的脑子里头算是有了谱儿,他让那少年稍安勿躁,又叫店里的伙计去隔壁的铺子里头请了一个剃头的师傅过来,那剃头师傅与四叔交往甚密,问了一下四叔的用意之后,就把对方摁住,用剃刀,小心翼翼地把那少年的头发刮了。
等这点头发刮完,剃头师傅已经累得满脸是汗,为什么呢?因为这小子满脑袋都是红包,必须绕开才行,这也就是剃头师傅干了几十年,手艺精湛,要是换成旁人,万万做不得此事。
那小子的头发被剃完,并非没有一点头发,四叔之前嘱咐过,叫老师傅剃头的时候,把脓包上的头发尽数留下,所以,此时看过去,那小伙子的脑袋上,还有不少头发,像是长草了一样,稀稀拉拉地挂在头顶。
四叔取来手电,拉上窗帘,等室内完全陷入昏暗之后,让伙计将那小子摁住,然后,将手电的光束调到最亮,一个一个,贴着对方的头皮照射过去。
结果,一照之下,发现这脓包里头,有一个略微泛白的东西被裹在皮肉之下,几十个红包里头,几乎都有类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