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高中那会儿,一个从南方转学来的女同学特意从老家带了一张给我,我才知道,这所谓的甲马,并不是一种类似铠甲的铁片,也不是什么玩具,真正的甲马,实际上,是一种用来祭祀鬼神的类似连环画的那么一个东西。
一张黄纸,上面有图,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他们用的那个是印刷品,而四叔这个,像是被人画上去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我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正看见,老头子在怀里摸出一个白花花的草人出来。
那草人,真的是白花花的,跟电视里乱蓬蓬的草人不同,那东西,编得极为精致,每一个线条都有条不紊,草人的脑门上,一个不大点的朱砂符箓被人用大头钉钉在脑门上,在符箓上头,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东西。
“这啥啊?”一下子蒙住了,我凑过去看。
“草人,我刚刚找回来的,老金的魂魄在里头。”四叔说着,将那草人放在大金牙的枕头边儿上,随后转过头来对我说:“叫外面的人给我找张桌子来,我要开坛做法,趁着还有时间,今晚就把事情办了。”
见他挽着袖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赶忙起身过去,依着四叔的吩咐在病房里头放了一张桌子,又偷偷摸摸地弄了一只公鸡回来。
四叔烧纸、敬香、拜神、足足地忙活了半天才在两跟蜡烛上头焚了两张符箓,那符箓一烧起来,就变了颜色,四叔双手交叠刷刷刷地舞动了几下,那符箓上,蓝汪汪的火焰就像是太极图上两条阴阳鱼一样盘旋起来。
我正看得入神,就见四叔将双掌一合,紧跟着,老头子闭着眼睛念了几句咒语之后,猛地一指那站在香案前面的草人。在他一指的同时,那草人猛地抖了一下,再一点,又抖了一下,如此反复点了十几下,那个草人已经像是神经病似的抖成一团,停都停不下来。
四叔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在确定那草人没什么问题之后猛一拍桌案,于此同时,那一个劲儿在哆嗦的草人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突然跃起,噌地一下,足有一米多高。
我拿着一个老大的招魂贩在一边看着,眼睁睁地看着那草人翻到了四叔那个盛满了鸡血和黄酒的碗里,又眼睁睁地看着,那草人沉入碗中。
过了能有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草人从碗底漂了上来,四叔将它捡出来抖了抖扔在一边,将那破碗交给我:“给老金喝下去。”
“他不喝呢?”转头看看木雕泥塑一样的大金牙,我问。
“不喝你就往下灌。”四叔说着,擦擦额头的汗水去开门,第一时间,在外面守着的蒋晓雯就冲了进来。
我没时间搭理她,连忙掰开大金牙的嘴巴将那散着浓浓血腥气的半碗浆子给他灌下去,说真的,那玩意看着恶心,闻起来也恶心,但是,喝下去之后,还是有些效果的,还不到半分钟,就看见大金牙那白惨惨的一张老脸来了血色。
那颜色,真是通红通红的,完全是一副羞答答的女儿状,这表情要是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做出来,还是很好的,但是,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这么一弄,怎么看怎么别扭。
“祁伯伯,我爸没事吧!”站在一边急得不行,蒋晓雯拉着大金牙的胳膊问四叔,四叔莞尔一笑,一边收拾一边对她说:“你别急,等他脸上的颜色褪去了,就好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一脸茫然地看着大金牙,蒋晓雯有些不知所措。
“等呗。”四叔说着,在背包里头掏出一小瓶二锅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这才抹抹嘴巴做在一边,我跟蒋晓雯对视一眼,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好在,这时间并不长,不到半个小时,大金牙脸上的潮-红便已退去,但是,这人还是死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爸!”推推大金牙,蒋晓雯叫道。
“爸!”见他没动静,蒋晓雯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