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钱,真大方!”
蒙面的东洋人抓紧了银元,往袖子上蹭了蹭,一双小眼登时精神倍增。
走路的人难掩兴奋和满足。木屐踏在地上,响的很有节奏。
启澜收了刀,警惕地望着前方那个懒洋洋的背影,拔腿跟了上去:
“好了,拿了钱,请好好带路吧!”
带路的人似乎没有说谎。
双手玩着那枚闪闪发光的银元,朝着一条靠左的路大步地踏过去。
而那个方向,的确是有一条专门供沿街居住的老百姓倒污水的臭水沟。
水沟不算很深,弯弯折折地在这一片巴掌大的小地方延伸。
夏天浮动着菜叶子,烂果子,冬天则漂着垃圾和死耗子。因为恶臭,远近闻名。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启澜的心跳加快,太阳穴处的青筋也悄然凸了出来。
“万一沟里的死人是我认识的,岂不是又添了新的麻烦?”
“夜半潜入我家的院子,还带了枪,会是谁呢?”
脑海中飞快掠过一张熟悉的脸--
秦锋不是像极了跟屁虫一样,到处要抓他吗?
若这家伙趁着夜黑风高翻墙入室还丧命在自家的院子,那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街走巷。
一路无话,各自有打算,暂时停止了争执,倒是有了一点点像同伙的意思了。
那条冬季结冰的水沟出现了,在夜间依然恶臭阵阵。
蒙面的东洋人捂着鼻子躲到水沟外侧的树下,不愿往那边挪动脚步:
“我不喜欢这股味道,你要看自己去看。”
站在浮冰的沟边,启澜的目光落在了露出冰面的一截冻得硬邦邦的布鞋上。
乍看去,冰下像有人躺着。
然而,当转换一个视角,从侧面细看过去,却发现冰层下边并无人形物体存在。少年困惑起来,朝着树下大喊:
“水沟里只有鞋子--刚才诳我的?”
“不可能!”东洋人愤愤地跑了过来,舞着拳头振振有词:“我明明把死人丢里边了,又不能拿去煮了,何必骗你呢?”
事实胜于雄辩。起初他执着地认为是启澜看花了眼。
非要自己冒着臭气和寒冷把两只穿木屐的脚“啪嗒”踩了进去,两手在碎冰和浑水里东摸西摸。
少年的耳边登时热闹起来。
除了木屐走路的响声,冰面破裂的响声,还夹杂了对方划水和含混不清的自言自语。
在水里徒劳了半个钟头,东洋人才甩着手掌和衣袖上的泥上来。
从脚到膝盖都散发出冰冷而腥臭的泥水味道,使人想起从下水道里上岸的耗子。
“怎么,不服气了?”
“凭什么要服气!”对方向着水沟里啐了一口,“肯定是同伙把尸体偷走了!”
停了数秒,又赌气似的下到沟里,捞起那只差点让启澜上当的布鞋,“啪”的拍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