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安不发一语的看了她一会儿,捞起她的手,牢牢地握住,带着她走向电梯。
两人进入房间,门在陆然身后关上,他径自走向醒目的圆形大床,扯下领带丢在上面,三根手指解开长款风衣的纽扣,敞开,脱掉,陆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若以往那般利落,眉头不自觉的轻皱了一下。
陆然的心在那一刻剧烈跳动,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腰腹部位,恨不得掀开他的衣服一探究竟!
可是,周靖安脱完那些就不再继续了,在床边坐了下来,抬头,见那小人儿缩在门边,眼带恐惧的盯着他,攥紧的手指指节青白……
周靖安一愣,下意识起身,陆然伸手阻止了他,“你别过来!”
周靖安锐眸一眯,脚步顿在那里没动,沉声问道,“你又犯病了?”
“没有,我现在很清醒。”陆然冷冷的睨着他,眉眼清淡道,“我只是被吓到了。”
“被什么吓到了?”周靖安脑子里飞快的过滤着她身边的人和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陆然反唇相讥,“你说呢?”
周靖安气结,突然迈步过来,陆然猝不及防下,就被他攥住了腰,灼热的掌从腰侧磨到腰后,发了狠的压向他,陆然的小腹颤颤的往内缩吸了一下,呼吸都乱了,周靖安的唇欺近她的嘴角,低哑的嗓音含着浓浓的不悦,“陆然,别跟我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
笃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苗青公式化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周总,是我。”
“进。”周靖安开口的同时撤了手,陆然低头从门边挪到了墙边,离他不能再远,周靖安无语看她,重新走回床边坐了下来。
门没锁,苗青推门进来,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目不斜视的走进去,东西放在桌上,旋即离开。
周靖安打开其中一个袋子,从里面取出碘伏、棉签和绷带,一一摆开在面前,转脸看了眼陆然,她正悄悄的看着他,大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恐惧、警惕,还有一丝疑惑,周靖安心中一阵无力,指了指她身边的椅子,柔声道,“搬过来,坐这儿帮我。”
陆然疑惑更甚,她基本确定,他是真的受伤了,可他这样毫不避讳的样子,坦然自如,实在不像对她做了亏心事。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陆然拧眉沉思片刻,还是听了他的话,搬了椅子坐在他前面,他抬手,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衬衣纽扣,眼睛却是盯着她道,“我受伤了。”
陆然‘哦’了一声,神色平静得让周靖安深感意外,又开口,问她,“看到血会害怕吗?”
陆然很镇定的摇摇头,周靖安失笑,手一起一落,黑色衬衫褪下,落在他身后,左边腰腹处贴着一块沙发,洁白的纱布中间被鲜红的血浸染了一朵花。
陆然冷眼看着,不仅无动于衷,嘴角还慢慢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周靖安陡然一滞,突然揪住她的领口,用力一拽,陆然不受控制的朝他扑过来,在即将撞上他胸口的时候,他又把她往外一推,陆然的身子打了个旋倒向了床,等平稳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欺身压上,五指张开,轻按在她的锁骨之上,宽大的虎口威胁似的抵着她柔软的下巴,陆然惊惶失措,“你干什么!”
他要杀人灭口吗?
周靖安的手掌猛地用力,陆然骨头被挤压,骤然的疼痛让她闭了闭眼,周靖安虎口往上,顶起她的下巴,迫她仰头看他,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我就问你,看我受伤,你心疼不心疼?”
陆然垂下眼皮,看着他下腹的纱布,鲜血晕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灼热刺破那块肌肤,烫痛了她的心,贝齿咬唇,挤出一个字,“不!”
周靖安扳过陆然,嘴唇吻住她。
陆然挣扎,很快体力不支。
周靖安的皮带扣硌得她肉疼。
“你滚……唔……”陆然说不出话。
他像是一个发了狂的疯子!
他喘着粗气停住不动时,陆然的嫩唇几乎被他啃破……
他的脑袋,他的嘴,陷在她脖颈处的那一片嫩白里。
胡茬刺得陆然很不舒服,她推他的头,周靖安的双臂箍紧,将她紧紧地勒在怀里。
她的肋骨感觉到了他肌肉下的骨头,相互的硌着有些微微的疼,可她却从中感觉到一股在乎。
等陆然端来热水给他擦洗血迹已是十分钟后。
伤口周围的血擦完后,她把水倒掉,净了手出来,拿着棉签蘸着碘伏擦拭伤口上的血,等伤口露出全貌,陆然一怔,那是……枪伤?!
她的身体一下子放松软在了椅子上,心下默默叹了口气,庆幸,尴尬,后悔……
还好,不是他。
周靖安看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不懂,但他隐约觉得那是好的,他伸手,修长食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唇,“对不起。”
陆然抿唇皱眉,“伤口崩开了一些。”不多,但是不缝合的话,将来伤口长好会有些丑。
周靖安垂眸扫了眼,“不碍事。”
陆然给他消毒,上药,绷带缠了几圈,用医用胶带固定住绷带边缘。
周靖安疑惑的看他,“很熟练。”
陆然神色张皇了一下,下意识想隐瞒,逃避,但是想了想,还是吐出了实情,“我之前跟你说,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其实我知道,而且见过……”
周靖安意外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笑了,他用暴力征服过她的身体,身体获得了满足,内心却是失落的,但是现在,他慢慢的征服了这个女人的心,而他的心,亦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充实!
“感谢你对我敞开心扉,小太太。”
“不客气。”陆然狡黠一笑,下一句却是,“他也经常受伤,刀伤,枪伤……”
周靖安一怔,陆然一副‘别把我当傻瓜’的模样挑起了一边的眉头,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正派的人,受了枪伤,干的肯定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应该是军人该做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退役了还做那种事,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该问的,我也不好奇,但是,你去做的时候,尽量不要隐瞒我,或者随便找个借口骗我,因为,我有时候……会误解……”
就像这次,弄得她不开心,他也生气。
周靖安看着面前聪慧的女孩,怜惜又感动,五指从她细细柔柔的手指间穿过去,手心相对,十指相扣,轻轻握着送到自己唇边,一个吻烙在她雪白滑腻的手背上,“好。”
三天后,周靖安的伤口愈合的情况还不错,颜夏那边也结束了活动,上来找陆然。
周靖安这两日卧床时间居多,陆然不好自己出去潇洒快乐,乖乖的陪他呆在房间里。
“腻歪好几天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顿饭呗,我明早就回江北了。”颜夏瞥了眼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笔记本认真工作的男人,向陆然挤眉弄眼,小声调笑,“瞧你,被滋润得小脸红扑扑的,啧啧……”
陆然无语,她每天都在照顾他起居,被他使唤来使唤去,只一个字:累!想滋润那也得看另一方有没有能力……
陆然瞥了眼周靖安,男人感应到,也转过脸来,正好,捕捉到了她眼里促狭的笑意,他皱了一下眉……
“去哪儿吃,你选地方吧。”陆然对颜夏说道。
“你们都爱吃什么?”
“你不用考虑他,他没有时间的。”陆然以前就知道他忙,这几天白天晚上的在一起,才终于明白,这男人简直为工作而生的!
颜夏一下子如释重负了,“行啊行啊,我们几个女孩子的话就好说了,到处走一走吃一吃,我去换衣服,你也快点。”
“什么意思?”颜夏一走,周靖安就把电脑扔在了一边,“我不用吃饭的吗?”
陆然呵呵一笑,换上新买的浅靴,方便一会儿步行。
周靖安走到她身后,长而结实的手臂轻轻圈住陆然的身子,扳过她的下巴,低哑的声音喂进了她的唇瓣,“嗯?”
陆然情不自禁的,转过身,踮脚吻上了他略带胡渣,有些刺人的下巴,讨好他,“怕你无聊嘛。”
“是怕我扫了你们的兴吧?”男人冷哼。
“是有点。”陆然捂着嘴儿笑了,“你一个大男人穿着西装跟在我们几个女孩子后面,只看不吃,画风不太对。”
被嫌弃的周靖安很郁闷,他之前告诉陆然,他不挑食,真的不是为自己开脱,他在澳洲长大,习惯了健康的,天然的,绿色食物,原汁原味的吃,油气重的,烧烤的,调料多的,他接受不了,但陆然爱吃,他不会觉得她的饮食不健康,不会干预她,那只是个人生活习惯而已。
陆然和颜夏一行人,在街头慢走慢看。
熙熙攘攘的人流,密集的灯箱广告牌,不时有叮叮车擦身而过,香港的快节奏在此间显现。
在这闹巿,要找一个宁静的地方,真的不是件容易事,好在几个人都是爱说爱笑的,在热闹的地方吃个无拘无束的气氛,快哉。
后来慕名进入一家日式餐厅,颜夏说,“这里的汤底用富士苹果和鲜鸡等熬制,完全不添加味精,味道还不错。”
陆然心里一动。
她发了条短信给周靖安,“吃过饭了吗?”
周靖安,“没。”
陆然,“rasupermen这儿的拉面还不错,在希慎广场,你要不要过来尝一尝?”
周靖安,“好。”
陆然,“12楼1203号铺。”
手机刚放下,周靖安就出现在了门口,在人来人往的背景下,周靖安挺拔出众,让人一眼最先看到他。
陆然懵了,周靖安走过来,颜夏抬头看到他,嘴里叼着的一块半熟蛋啪嗒落在盘子里,“周,周靖安?好,好巧啊。”
“不巧。”周靖安说着,拉了一张椅子在陆然身旁坐下。
陆然狐疑的看他,他低声道,“没什么事,就跟着你了,你吃我看,画风也还不错。”
陆然,“……”
她点的拉面上来了,他尝了一口点头,“还好。”
陆然抿嘴笑了,他一句‘还好’,就成就了她的幸福感。
颜夏第二天早上就回了江北市,周靖安带陆然吃了两个小时的港式早茶,几近中午才去的香港国际机场,到家时也才傍晚十分。
玉兰婶在家迎接他们,陆然专门给她和蒋梦晚带了礼物,玉兰婶的是药油和花胶,蒋梦晚是最新款运动风的球鞋,陆然也给自己买了一双。
玉兰婶笑着接过,很是感激她,“谢谢夫人,这药油正好适合我那病脚。”
陆然很开心,玉兰婶终于开始慢慢接受她了!
玉兰婶把她和蒋梦晚的东西带回对面,陆然猛地想起,还有一盒在那边很红的曲奇,她排了半个小时队才买到的,专门送给小吃货蒋梦晚的。
两边的门都没关,陆然径直走了进去,客厅里没找到玉兰婶,厨房门的推拉门也开着,陆然下意识往里瞅了眼,不经意间扫过垃圾桶,一件红色物什冒了个尖,陆然心里一沉,她走近一看,上面的,是她送蒋梦晚的球鞋,下面的,是药油和花胶,不解恨似的,三样东西上面都浇了一层油腻的菜汤。
陆然送姜玉梦礼物,姜玉梦会转手送佣人。
玉兰婶更狠,直接毁了。
姜玉梦不喜陆然,会冷眼相待。
玉兰婶笑里藏刀。
陆然气得眼圈都红了,抱着曲奇回到隔壁。
过了会儿,玉兰婶过来说饭菜准备好了,陆然看她笑得那么和蔼,觉得瘆得慌。
晚上,陆然洗过澡后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玉兰婶那笑,突然有男人的气息靠近……
“在想什么?”
陆然张了张口,却是发出一声惊喘!
周靖安比以往都要急切,一边咬着她的锁骨一边沉声道,“抱歉,这几天冷落你了,今晚保证把你滋润个彻底,从里润到外……”
周一,陆然上班,把杨影和谢正东的礼物带了过去。
为了表示感谢,杨影请她喝咖啡。
中午,午休时间,陆然慵懒的倚在办公椅里,一脸的若有所思,分外干净的手指尖无聊地转着一支签字笔。
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元旦那夜,那个男人把她甩到墙上所致。
她觉得,极有可能是老宅里的某个佣人。
他针对的人只有她,还是她和她的母亲?母亲现在怀着孕,如果受到一点伤害,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家里,不想要她们母女俩好的,就是周悦了!
那个佣人,难道是帮助周悦的?
桌上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
陆然看了一眼显示的来电号码,是杨影,约她去AB楼之间的空中走廊。
陆然穿上外套就走了过去。
杨影把咖啡递给她,陆然喝了一口就捂住了嘴,又有些想呕了,杨影问,“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
陆然仰头,抚了抚胸口,想把那感觉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