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安德森会来,她便同他讲些自己看的小说里的有趣的事。
叶未央道:“我这两日看了古龙的,很是有趣,他里面的人个顶个的聪明,看起来舒爽得很,心情也好了很多。”
“嗯。”安德森只是应和了一声,他虽然会一些中文,但是因为平日的忙碌,很难有闲暇来深层次的了解一个国家的文化。
他来,只是为了看她。
叶未央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强求他会和自己聊这些,只要应和一声,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早已明白凡事不要有太多期待,如此一来,产生的落差便不会让人不愉快。
时间如沙,指缝太宽,握得再紧,也抓不住逝去的流年,愉快的不愉快的都会过去了。
初中、高中、大学,青春留下了许多苦涩的记忆,可总有一天,这些会过去的,她会遗忘现在的不如意的。
人类不就是如此吗?
一个善忘、多变的物种,不论是来源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性,又或是别的缘故,人类总是不肯记太多的。
曾经受过的伤害早该埋藏在土里,暗不见天日,这样对你对我都好,皆大欢喜。
哪怕曾损裂过的骨头在阴雨天气隐隐作疼,没有了当初受创时强烈的痛苦,却仿若硬生生受着一刀一刀的刮骨刀那也是她自个儿的事,表面上大家瞧不出来,由是心安理得的遮掩过去。
不光旁人想将这遮掩,叶未央也是这般想的,她从无将自己痛楚撕裂开给别人看的癖好,她并不以此获得什么好处,她只望自己独立自主,慢慢一步一步获得自己想要的。
她比不得天生富贵尊崇的人,她心里清楚。
所以,她并不打算记太多事,安静度日,期间未提出过一次要见孩子,她只是安静的等待,安静的想要养好身体,闲暇时间便看书,安德森来了,她就和安德森聊聊小说里的趣事。
她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安德森今日又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招呼着他坐下,便看起小说来。
她道:“我在看本小说。”
“嗯。”
“写的是纣王和妲己的故事。”叶未央想给他找一个西方他所熟知的女性做比较,然而,她想了想,这天底下的人是不一样的,她不论用谁作比较,也无法恰如其分的向安德森说明妲己的好。
所以,她只是笑了起来,她扬扬手里的书道:“这里写着纣王为了护住妲己,自尽于殿前,而妲己也随他去了,两人共死了。”
她支头想了想道:“不说情节如何,这里面有一句话,我倒是觉得对极了。那是众臣进谏,说妲己是妖妃时,私下,纣王同妲己说的话。”
郁婕身体还是有些不好,便喝了口水,才道:“纣王说——我甘愿,你才祸得了这天下,我若不愿,谁能祸得这天下!纵有一天,这江山破败,与你何干。”
安德森难得点评一二:“不止东方,西方也是如此,将所有事推给女人,好似一个女人就能毁灭国家。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那些做王的意志不坚定罢了。女人何辜?”
说实话,安德森并不算一个尊重女性的人,他甚至有些大男子主义,这样的性情跟他的家庭出身有关。
不过,他这样的性格有一个好处,即他不把弱小放在眼中,他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并觉得这样的行为是极其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