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又不是傻子, 还用你提醒?财产早就转移得差不多了, 就剩下商行,搬迁不易,利润又大, 多少家厂子指着咱们活着呢。”任老爹一听青筝的话,先笑了,然后一副青筝把他看低了的委屈。
“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商人总是很敏感的,但是任老爹这也有点儿敏感过头了吧?还有一年多才打起来呢。青筝之所以提前这么长时间提出来,也是为了有充分的时间。
“商行里多少倭国的买卖?军队里咱们也是有关系的, 再说了, 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的少帅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倭国跟他可是有杀父之仇啊,真要有个风吹草动的, 那还不得打个天翻地覆啊?咱们小老百姓,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哎……”任老爹感慨着, 生意是要做到头了。
任老爹对少帅也算是有些了解了,可惜,他忘了, 他眼中有情有义有钢儿的少帅, 头上还有个大哥呢, 他也是因为太有义气了, 所以太对他的大哥言听计从吧。反正后世一直到青筝死,也没弄明白到底后来为什么一枪没放就放弃了东北,究竟是谁下的令。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任老爹认为东北不能待了就好,肯走就行,别的都好说,青筝就只怕他不肯舍财,劝不住,最后再丢了性命,可如何是好。
还好还好。
“爹,高,实在是太高了。”青筝一个劲儿的给自家老爹竖大拇指。接着就好奇的问道:“爹,那你把财产都转移到哪里去了?能跟女儿透漏一点儿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爹娘的财产还不都是你的。原本我是想着转到上海去,可是到了那边儿一看,那边儿已经有人在往港岛和米国转移财产了,我一想,就别折腾两遍儿了,咱也不会外语,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再没了生计,多少钱都有花没的时候,还不如就在港岛开个小铺子,对付着也能过日子就行了。”任老爹说着,又拿出一沓地契,真的一沓,交给青筝,“这些,有我自己在港岛那边儿买的,有李左冯右买的,都给你了。反正早晚也是你的。”
“爹,我不要,您还是放在自己手里吧,用起来也方便些。”青筝不收,往回送,任老爹说什么也不收,青筝回去之后又想让任老娘收着,任老娘也不收,说是家里快搬家了,乱糟糟的,别再给弄丢了。
“对了,筝儿,你跟楚南也该合计合计了,我看国内也没啥大待头儿了,乱哄哄的,要不然,咱们一起搬到港岛那边儿得了。”任老爹也劝青筝。
“爹,我们走不了,楚南工厂里的订单都接到两年之后了,哪里能说走就走。就算去了咱家的订单,也够干到一年半之后了。走不了啊。违约金也不赔不起啊。您放心吧,我们会安排好的。再说了,青岛是租界,又是倭人的地盘儿,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乱不了。到时候看看再说吧。放心吧,到时候我抱着您的大外孙子去看您跟娘去。”钟离越又有倭人的合同,又跟李先生那边儿挂着牵扯,哪里是他想走就能走的。
“哎……这干买卖,就是开门容易关门难。咱们家的商行,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处理完呢。没个一年半载的,我看也处理不干净。李左这些年一直跑外,忙忙叨叨的,冯右管着商行,也还算稳重,就是不知道我们要是走了,他自己能不能撑住。”任老爹看来并没有把生意全部结束再走的意思。
也是啊,现在商行里日进斗金的,他们搬到港岛之后买的都是些不动产,只能吃吃租金,能有多少收入,不靠着商行的盈利,拿什么过日子。
“爹您就是爱操心,我看两位经理都是很能干的,这些年从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儿,你也该放心让他们独当一面了。”老人就是这样,总是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李左与冯右两个都是从小任家养大的,绝对能信任的人,也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商行服务了二十多年,有什么不能做的。
“也是。我跟你娘也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任老爹感慨。
其实他们老两口真算不上老,也不过才五十出头,不过是在这个年代里不算年轻而已。可能是心态老了吧。
青筝还能说什么呢,任老爹心里这么明白,对她来说,就比什么都强了。已经别无所求。
青筝在脑子里过了两秒钟,要不要提醒一下赵家,冲的也是赵家两老当年对她的维护,不过也就是过了一下,如今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又何必再牵扯上呢,还是各自安好吧。
听任老娘说,白雅芙这几年生下了两个女儿了,因为没有生儿子,赵家二老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好多少,不过是从关在小院子里换到关在内宅罢了,一直也没有个正式的身份,府里的人叫声姨娘,也就是个形式,要不是赵默白硬抗着,听说赵夫人都想给他再娶个正头夫人了。听说,赵默白去大学当老师了,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品行,学校是怎么肯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