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嫔妃原是想着,等席兰薇出了月子,纵使她们不去拜见,在晨省昏定时也总要见面,回想着先前都盼着她栽跟头的事,不知要怎么掩饰这般尴尬。
眼下……她倒是再不用向景妃晨省昏定了,位列正一品夫人,再不用向哪个嫔妃问安。
除此之外,前朝也突然闹出了大动静。没有人知道禁军都尉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张家,突然上奏,就是近百条的罪状。
此事来得太突然,一边有人隐隐怀疑是受人挑唆,一边又觉得若是“挑唆”也太奇怪。
张家和其他世家不太一样,眼下既不掌兵权也没有什么说一不二的文官。近二十年来,张家形同退隐,朝中甚至没有什么张姓的官员,最为明显的张家人……似乎就是后宫的景妃娘娘了。
诚然,亦不乏有人知道,张家看似不掌权,但也只是“看似”。实则与朝中不少朝臣都关系密切,甚至连宗亲也敬他们三分。
仔细想来,大约是先帝与当今圣上早些年对世家的提防多些,逼得他们收敛了……
可话又说回来,既已有所收敛,皇帝又干什么把这“识相”的世家往死里逼?
也没见张家犯什么错。
“看来禁军都尉府也没那么废物。”楚宣随手翻了几页纸,笑了一声,“起码罗织罪名的事,干得到位。”
“……多谢夸奖。”沈宁皱着眉头勉强接受了这“夸赞”,继而将一本空着的奏章丢到他面前,“该你上奏了。”
“哦。”楚宣应了一声,继而凝视着那奏章的描金封面,又道,“这不是我拿手的事。”
“随便写写就是。”沈宁轻松道,“反正陛下……你知道的。”
反正陛下都安排好了,现在从前朝到后宫的一步又一步,都不过是走个过场、让事情看上去更顺理成章一些,免得引起什么反抗。
两日后的早朝上,皇帝龙颜大怒。
生生震得满朝文武无人说话,再之后,直接下旨捉拿张元趋来问话。
朝臣们所知,是皇帝先前差了个禁军都尉府官员去查一些关于张家的事,一些小事而已,似乎和几个月前张家欺行霸市的事有关。
这种事其实查也就查了,到头来不过责上几句,又或是交些罚金。顶不济了,推几个掌柜的出来定罪,皇帝大约也不会非追根问底地定要把张家如何。
张家却显然无此“觉悟”,又或是世家的傲气膨胀得太厉害,查明是何人在办此事后,竟调集了豢养的高手意欲杀他灭口。
偏巧席垣带人经过,将人救了下来,避开张家的视线,让他在军营中养伤数月。
于是,原本该是一桩小事的,却就这么捅大了。谋杀命官,这罪名着实不小。
皇帝质问着,清朗的声音显得低沉了许多,余音在殿中回荡着,迫得人不敢抬头。
张元趋跪伏在地,面对着这番质问,说不出个所以然。一面奇怪那“燕东侠”怎么就成了帮皇帝彻查此事的禁军都尉府官员了,一面又无法将当日自己遇到的事说出数一数二的世家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个游侠、险些惹来灭门之祸,毫不可信。
甚至不敢说出燕东侠可能与席氏关系不明的事宫中已传了消息出来,席氏所生的女儿已验了亲,确实是帝姬。
就这么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情势也说不清缘由,更难做什么辩解。张元趋当众被下旨押进天牢,其他的事,禁军都尉府自然会接着查下去。
好像并没有显露什么太多的前兆,一把利刃就蓦地刺进了张家心里。家主入了狱、禁军都尉府围了张府,事情震动了整个长阳。
许多人不禁为此发着愁即便是和张家完全无关的人,碰上这么大的动荡,也总会有些说不清的忧心的。
霍祁倒不必为此发愁了。先前十个月是他愁的时候,眼下,只要看事情顺着他所需要的方向一点点走下去就是了。
别人发愁的闲工夫,他在为其他的事头疼……
“娆?”他又提了一个字,满含期待地看向席兰薇,后者蹙了蹙眉头:“听着太妖艳了。”
又否掉一个字。
躺在榻上的孩子好像察觉出什么,明眸大睁地望着旁边的父母,满是好奇。看了一会儿,咧嘴笑了一笑,笑容看上去莫名地像在嘲笑什么……
“……不许笑!”霍祁沉肃道,继而扶着额头又说,“还不是为了给你取个好名字……再笑就让你自己从书上指一个。”
他是无奈之下的说笑,同样无奈的席兰薇却听得眸色一亮:“也是个法子。”
“……”二人相视沉默一会儿,她站起身去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