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应酬一下子多了起来,只是贾赦贾政俩兄弟在这风口上秉承老太爷的低调原则,除了几家至亲,其他的能推就推了,一视同仁,弄得几个身后代表几大势力的也不好说什么。当然,借口也好找,今上让贾政十月前必须离京上任,务必在十一月到任,时间紧啊。
贾政这几日里跟他岳父、大舅子以及他大哥都商量过,今上怎么会点他做个道台,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岳父几句话点明了。朝中夺嫡局势微妙,圣上已露恼意,不日欲予敲打,广东省虽离京遥远,但海外通商繁忙,沿海倒也富足,且一面临海,有些地方乃兵家要地,这省一向由太子一系把持,总督巡抚都是其门人,而府台以下又有些是二皇子的门人,原二皇子依附太子,但现在已隐隐有些分庭抗礼之相,此时广东政务也有些微妙。圣上即欲小以警示,所以在这上不轻不重来一下。
荣国府一向是当今直臣,所以就派去与以牵制。对于贾政来说也是个信任加考验,一来是希望他依旧为直臣,不被太子或二皇子拉拢了去,二也是望他有所作为,这天下不缺庸臣。贾政自然是熟悉一些历史背景的,就算没有他岳父这段话他也是不会站队的,至于能臣庸臣,他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子肜也是不放心这突然的变化,贾政不欲她悬心,就对她分析了局势和她父亲的话,以及红楼的背景,又说了自己的打算,子肜才宽了心。接下来,子肜又开始和贾政讨论随行人员的问题。
子肜不是没想过一同赴任的事,只是想着老太太必不同意,没看原著中贾政外放学政家眷都未跟随吗?再说府中现在也没个管事的主子。她到巴不得脱手让给邢氏,但看来一是老太太大老爷不同意,二来也不想把好不容易理顺的府中各事再让邢氏弄乱。
至于贾政这边,子肜倒是放心,上辈子猫在部队里天南海北的还少吗?所以子肜想着让贾政把身边的那些长随小厮都带了去,到了那里再采买些做饭洗衣打扫等下人就得了。在那世里广州的吃食可是闻名的呢。也不怕贾政吃不惯。况他在部队是什么不吃?也就是现在娇养着呢。
怨不得子肜没见识,到底没经过这些,贾政以前跑地图,那是在纪律部队,哪里和现在当官相同?这边随从的事贾政和子肜刚刚定了下来没来得及跟老太太说,那边就有人回,说是岳父家王老爵爷请姑爷和姑奶奶过府有事相商。贾政夫妻俩对看一眼,都拿不定王家是出了什么事,急忙忙准备出门,连贾珠元春都没带上,只嘱咐奶娘婆子小心看着就出了门。
过了府,拜见了丈人丈母大舅哥,贾政就随丈人和舅兄去书房说话,子肜就留在张夫人处听她母亲教诲。待得王老爵爷等人在书房坐下,寒暄过后,说起正事,贾政才知道还是他丈人挂心他外任的事,来给他一些助力,当下感激腹铭。原来王老爷想着出任管一方土地与在京中六部为官大不相同,女婿以前未做过,恐未知门道,亲家老爷又已故去,未能指点,少不得倚老卖老,伸长手讨人嫌一下,也不是看轻女婿的能力,还忘贤婿勿作他想。
贾政忙起身行礼,他又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怎会体谅不到丈人对他的爱护,感激之言脱口而出。王老爷看着他这番做派知道他是真心感激,倒也甚为开怀,倒不是图他的感激,而是看他能这般识人知趣,是个才干,为自己当初的眼光得意,又为他外任顺利多了几分信心。当下让他免礼坐下,开始指点,但凡是自己想得到的无一疏漏。
贾政自然是知道做一个军区司令和一省高官的不同,但却没想到还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不光如此,还有和以前不同的是特别得注意几方势力的博弈,稍有差池,就不堪设想,不光要考虑民生百姓,还得防着人作局构陷,还有幕僚门客的事,一时说起来要点多多,有些不甚明了的还要反复多问几句,子腾也在旁听得津津有味,有时也还要插嘴问几句,反倒加深了贾政的领悟。
这一说起来就说得口干舌燥,又岂是一时能说得完的?遂只能拣要紧的说一些。至于幕僚一事,贾政一时没有好人选,也不见外的想向丈人讨人。王老爵爷早有人选,只是怕女婿误会不好主动开口,此时贾政主动地坦诚要人,倒让王老爷舒心大笑,命小厮去请人来。
原来,这一方为官,其他的门客倒也罢了,唯有刑名钱粮二师爷最是重要,王老爷这里给贾政准备的两人最是得老爷信任得力的,原是王老爷身边幕僚的后辈之二,跟在长辈身边学了一身好本事,名字也很有趣,精通刑名的叫邢明,擅长钱粮的叫钱良。
待见两人,均为四十上下,一胖一瘦,倒像是侠客行中的胖瘦二使,巧的是,映着名儿,胖的是笑眯眯的善钱粮的钱良,瘦的是冷冰冰的习刑名的邢明。贾政忙给二位行礼。交谈起来不由互相佩服,当下在王老爷面前全了主从之礼,约定收拾后明日去荣国府。
前面贾政在受王老爷指点,这后院子肜也在张夫人处受教。听得子肜的打算,张夫人无奈的抬了抬眼:“你就这点出息,想来想去的就这个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