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毁了她的记忆, 毁了她的修为。但她又重新修炼了起来,重新从一朵小花修出了模样, 并在巫族的炼神炉中再一次开了灵窍。亿万年的岁月, 磨平了记忆,遗忘了过去种种, 可是抹不掉曾经烙下的痕迹,掩藏不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存在过,自有它的轨道痕迹, 她虽然忘了,可是她能推算得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甚至她能沿着那些轨道痕迹看出未来。
沧溟默然地跟在青莲的身后,她想了想, 喊, “青莲……”她想叫青莲放开这一切,活得轻松点, 可是再一想, 青莲何偿不是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过得轻松点,宁愿当作白痴, 也不愿开那灵窍掺入那些是是非非。
北极之地, 极度苦寒。凛冽的寒头如钢刀般刮过, 把身上的烤熟的肉都刮得从身上脱离, 露出森森白骨,风刀刮在白骨上, 刺得钻心的痛。沧溟痛得差点从开上摔下去, 她急忙祭起光盾将寒风阻隔, 同时把青莲也护在光盾下。她问,“疼吗?”
“啊?不疼。”青莲吸了吸鼻子,皱起小脸,说,“不过要维持现在这模样,很耗灵力,我想变回去。”
沧溟点头,说,“变吧,我带着你飞。你说地方,我带你去。”
青莲嘻嘻笑了笑,身子一缩,变成了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趴在沧溟的脚下,抱住沧溟的大腿。
“你……怎么又变小了!”沧溟傻眼。
“受伤了,又损了精血灵气!”青莲缩着脖子,很无辜地说,奶声奶气的声音细细的,没牙的嘴巴连咬字都不清楚,这回倒真有几分像小婴儿了。
“你——”沧溟咬牙,“给我听着,再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躲起来不准再受伤。”再伤下去,连婴儿都变不成。沧溟把青莲提起来,抱在怀里,上下打量了青莲一番,身上焦皮烂肉的跟个破布娃娃似的。
青莲摆动胖乎乎的小手,说,“我受伤没关系,反正灵识不灭就死不了。”
对,是死不了!现在让她抱个小婴儿,再让青莲下去,她就得抱着一株莲花到处跑了!沧溟咬牙瞪着青莲,“你就不怕没完没了地伤下去,直接缩成莲花籽?你要真那样,我就随便刨个坑把你埋了,让你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听到沧溟的狠话,青莲还真被吓着了,她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去什么地方?”沧溟快速朝北方飞去。
“再前行五千里地,然后你会见到一座特别高、特别大的冰川,那冰川下面有一道地下河,沿着地下河流往下漂十余里,你会看到很多溶洞,然后……”
“你还是慢慢指路吧。”沧溟只是听到这七拐八弯的路就头晕了。她低头看了眼趴在她怀里的小小的犹如婴和般的青莲,只能用无语来形容。
按照青莲的指示,沧溟遁入冰川之上,用念力探去,发现这里的冰川都很大,冰川下面全是河流。“请问混沌青莲大神,您所指的是哪一座冰川之下的地下河?”如果不是两人都伤重,她一定会海扁青莲。
青莲指了下脚下,说,“热的那条。这里的冰川除了靠近海底火山的那些地下河外,它的水都是冷的,我们找的那条没有靠近火山也是热的。”
沧溟又找下去,结果顺着一条温热的河流差点摸进地心熔岩层去,差点被彻底烤熟,气得沧溟差点直接把青莲丢进熔岩里去。
最后折腾到沧溟全身力气都没了,除一颗头还是完好的外,身上的肉全部掉光,只剩下筋络和骨骼相连,活脱脱地一具骷髅怪抱着一个婴儿在走。雪白的骨头暴露在空气里,才是真正的刺骨疼。幸好身边有结界把外界的风和冷气流都挡住了,否则沧溟非得生生痛死不可。她咬牙叫道,“青莲,再不到地方,我就得死在半路了。”幸好这里是荒芜之地,要不然她这模样,非得把别的生灵吓死去。不过,她现在的丑样子倒把自己也吓着了,很没脸见人。
“左拐!”青莲小小声说,“顺着这条河往下就到了。”
沧溟很服了青莲,居然带着她跑到这终年被冰雪覆盖之地的地下数万米深的地方。她问,“这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转过一道弯,一股暖流迎面袭来,身上的剧痛顿时缓解许多。这是一条河流的支流,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这条支流里的水虽是活动的,但是外面的水流进不去,里面的水流也出不来,而且这水流呈乳白色,这颜色不禁让沧溟想起了青莲的莲汁。“这是什么?”她悬空浮于这些液体之上。
青莲从沧溟的怀里“扑通”一声跳入河水中,舒服地“哼”了声,仰起头,浮于水面上。
沧溟见状,即知是疗伤的东西,撤了身上的护体光盾结界,也跟着进了水里。润滑的液体沾在身上,所有的痛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舒适的暖流渗入她的骨髓中。
青莲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说,“这是盘古的骨髓——他身体里灵气最浓郁、最营养的东西。盘古死的时候,这团骨髓遇到混沌世界的一团很奇异的东西两种物质相碰,就形成了如今的模样。那物质将这骨髓裹住保护起来,经亿万年的沉淀,这骨髓也质化,变得更加精纯且充满灵气,具有令白骨生肌、死而复生之效。”她越说声音越低,说完了,就浮于“水面”闭上眼睛睡着了。
沧溟的体力也已耗尽,她看到青莲睡着了,也放下心,跟着沉沉睡去,任身体在水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