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一言未发,只向着对面勾了勾手,那正要偷走的拍摄者竟停了脚步,看左右无人,确认是在招呼自己,竟捧着器材,面带笑容,颠颠地小步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拍摄者点头哈腰:“周老师?”
“天够冷的,”黑衣男子双手放在羊毛大衣的口袋里,微微低头:“等了多久了?”叙述家常般的淡淡口吻。
“也没多久,……其实是这样,我在锦绣那拍歌王,听消息说您在这儿,就过来碰碰运气。”
“周老师”一点头,抬头看看天色,若有所思地:“你这运气不错。”黑色的镜片,看不出底下双眸颜色。
对方忙应承:“是是!”
“不过,我今儿过来只是喝杯茶,没别的事,也没什么可拍的。”
对方略有愕然:“……是是!”
“能不能把你的卡给我?”“周老师”复看向眼前人。
这个要求来的突兀,那人错愕之余,咽了口唾沫:“当然、当然!”
“周老师”唇角缓缓挑起,是很清隽的弧度。
那人愣了愣,然后低头,手忙脚乱地拆机,把记忆卡取出来,毕恭毕敬,双手送上:“给您。”
把卡接过来,“周老师”看了会儿,放进自己大衣兜里:“对了,这里面没别的照片吧,比如说你拍的别人的要紧照片……”
“没有没有!才拍了您两张,您尽管拿去……”拍摄者额头冒汗,幸好他素来有个好习惯,每次出街之前,都会换一张空白卡,看样子这习惯要继续保持。
“周老师”点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回头说:“今天让你空手而归,不太好意思,这样吧,明儿我跟江导在集萃楼有个会面,你过去一趟,起码也有点补偿。”
拍摄者一听,双眼放光,“江导”是业内有名脾气古怪难以对付的名导,有鬼才之誉,每一部作品都会引发世人轰动,平时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能拍到他跟面前这位爷同框的镜头,那真的跟方才那张不可同日而语。
“好好好,多谢您照顾!”
拍摄者提着器材,一手贴在裤缝上,微微躬身行礼,乖觉如小学生。
他们这群娱记,俗称狗仔,从来都毫无顾忌,以追求最劲爆为目的,三教九流的明星艺人,哪个不是他们的俎上肉口中餐,要涂红摸黑,翻云覆雨,都在掌握间,哪里曾对人这般恭顺礼貌?
也只有对此人。
“周老师”抬手,在娱记肩头轻轻一拍:“好好干。”这才复又揣了手在兜中,拢了拢大衣,转身缓步自去了。
娱记一直站在原地,等他走得远了,才喜滋滋地重回车上。
傅迷薇回到家中,开了门就跌坐地上,苟延残喘了会儿,总算醒过神来。
从地上爬起,冲进卧室,头一眼就看到柜子上摆着的两人合照,傅迷薇冲过去,抡起手臂用力一甩,画框跟杂物一起落地。
傅迷薇不理,深吸一口气,跳到柜子前拎出一只巨大皮箱,把她的衣物都塞到里面,更多的东西塞不下,索性就不带了,拖着箱子往门口去。
才到门边,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响,没来得及反应,门已经被打开,卫斯闲站在那里。
两人四目相对,卫斯闲上前来:“你干什么?”
傅迷薇用力将他推开:“滚开!”
卫斯闲自不肯放,两人拉拉扯扯,傅迷薇手上一松,那巨大箱子仰面倒下,差点把她也绊倒,幸好卫斯闲,用力将她搂住,护在怀中。
“放开!”傅迷薇大吼。
“不!”卫斯闲咬牙:“我不许你走,你凭什么走!”
“腿长在我身上!”傅迷薇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这才察觉卫斯闲力气极大,平日里两人之间那些只是小打小闹,到这会儿,才知道她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傅迷薇怒极,乱吼乱跳,挣扎中,卫斯闲脚下一歪,两人双双倒地。
傅迷薇被他揽在怀中,毫发无损,卫斯闲重重跌在地上,忽地觉得手臂一疼,像是被什么撕裂,也没顾上去看。
傅迷薇累得没了力气,趴在他的胸前呼呼喘气,卫斯闲望着她,极快地解释:“薇薇,有些事我的确瞒了你,是我不对,可是我是有苦衷的……”
“你滚!”
“我不想提起过去,是因为想跟过去的事一刀两断,”卫斯闲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双手腕,虽然是躺在地上,却全然掌握主动。
傅迷薇动弹不得,胸口几乎要炸裂,瞪着眼叫:“不用狡辩了!你当我是死人还是聋子,今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是谁说你要回去的?还跟那女人勾勾搭搭,你不要脸!不要脸!”
傅迷薇尖叫着,越发激动,拼命扭动,试图踢卫斯闲,可惜整个人伏在他身上,角度实在不对,于是便用头狠狠地撞上他的胸,发出砰砰声响,一副想要玉石俱焚的模样。
卫斯闲到吸一口冷气,身体既痛且快,心理上也不知是何种滋味,明明回来的时候是极怕的,此刻那种恐惧也还未退,但是现在……却于恐惧之中,又生出一种奇异的快意。
那微卷的发丝在眼前荡漾,胸口被她撞的有些发疼,发闷,底下却又泛起一丝柔软。
卫斯闲竭力找回理智:“我没跟人勾勾搭搭,蓝婷我从小就认识,我当她是妹妹!”
“呸!你这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