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问蒋玉菡为何获罪, 冯渊望着她, 说道:“他只是不肯说, 一问便流泪。我也无法, 横竖现在人在这里,慢慢地就问出来罢了。”莲生点头, 两个就一并转进去看蒋玉菡。
暖阁里, 蒋玉菡刚安置好, 仆人等都在外面等着, 莲生跟冯渊入内, 蒋玉菡微微欠身,却因身子不便,到底不能动,冯渊上前去将他扶住了。莲生说道:“叔叔好好地躺着,别动,留神伤了自己。”蒋玉菡抬头,说道:“劳烦哥哥嫂子,我心底过意不去。”莲生说道:“叔叔说哪里话,难道真个儿要跟我们生疏了?倘若这个时候我们还尽不上点力, 那平素的交往又算什么?叔叔你只管安心住下。”
蒋玉菡望着莲生,欲言又止,说道:“然而, 我……”莲生说道:“叔叔放心, 我们虽然是小户人家, 但也并非是怕事之人, 我们知道叔叔是在忠顺王府上受的罪,叔叔倘若是因此而想要同我们疏远,大可不必。虽然是王爷权贵,到底也要讲究王法的。我们行得正做得端,并不需要怕他什么。”莲生这话,其实也算是安慰蒋玉菡,要知道,一些权贵目无法纪,仗着有些势力弄权捣鬼,也是屡见不鲜的。然而此刻蒋玉菡落难,总不能见死不救是真。是以莲生只说这些给他听。
蒋玉菡见她挑明了,就叹一声,说道:“多谢嫂子同我说这些……我就知道若是听闻我出了事,哥哥嫂子定会不安的,所以不愿叫别人知道。不料消息仍是散出去了,难道是天意不成?”莲生说道:“想来也算天意,我是去北静王爷府上给王妃裁衣的时候,听人无意中说起。不然我也不知道的。”蒋玉菡怔了怔,说道:“原来如此,前日北静王爷找我,我正挨了打,就命人推了,想必他因此知晓。”
这刻,冯渊问道:“玉菡,到底是什么缘故,你为何不说?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蒋玉菡说道:“这件事……唉,说来话长,哥哥嫂子,且让我想想,再跟你们说。”便真有些难为神色。
莲生说道:“既然如此,叔叔先不必讲,只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安心养着便是了。”蒋玉菡点头。冯渊又说了好些安心的话,两人出来,特意回去叫黄玉来照料着,只因她细心。蒋玉菡这番伤的重,元气大伤,面色都难看许多,又命人准备诸多补品伺候。
两人自东暖阁里出来,已经是半夜,细雪飒飒地自空中落下,冯渊同莲生并肩在廊下行走,只见廊头上挂着的红灯,被风吹的一阵摇晃,摇摇欲坠的样,叫人心惊胆战。细雪不停,不一刻,庭院里的地上又多了白蒙蒙的一层。
这一阵风席卷而至,莲生觉得有点寒,忽地打了个寒颤,冯渊见了,便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说道:“夫人,我们快回屋吧,小心着凉。”莲生答应一声,冯渊便拥着莲生的肩,两个一步一步回了屋子去,关了门,才觉得暖意融融起来。
当晚上,两个就睡了,第二日早早地起来,梳洗过后,就去探望蒋玉菡。
正蒋玉菡也醒了,黄玉正在伺候来,冯渊同莲生入内,见晨光照入暖阁,他的面色果然也好了很多,不似昨夜在灯影下的焦黄憔悴。
冯渊问了他一夜如何,蒋玉菡一一回答了。莲生回身出来,又命人去炖补品给蒋玉菡用。
莲生重进了屋子,见黄玉扶着蒋玉菡坐好了。抬头见莲生,便说道:“嫂子快坐,容我失礼了。”莲生一笑,说道:“叔叔总是这般多礼。”冯渊说道:“他就是这样的,夫人你来我这里坐。”扶着莲生让她坐下,自己却站在她的身侧。
蒋玉菡看着两人,才说道:“昨夜里哥哥嫂子问我何故获罪,我想来想去,本不愿说的,只不过……也不知这宗事是否到此完结,瞒着也没意思,便只对哥哥嫂子说了,哥哥嫂子心下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