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苏致重每日里放课后都会去惜玉园。”苏致雅若有所思的抚着下颚,良久之后才凑到苏阮的耳畔处说了一番话。
惜玉园是苏致重拨给新抬姨娘绿玉的院子,那苏致重对绿玉的新鲜劲还没过,所以每日里放课后便准时去她那处用一顿午膳,晌午后再腻歪一下。
“大哥,这样可行吗?”听罢苏致雅的话,苏阮睁着一双眼,面上有些犹豫。
“阿阮,你的心太软,这可不好。”苏致雅冲着苏阮摇了摇头,然后端起面前的凉茶轻抿一口道:“苏府面上看着干净,内里头却是烂的,你再这般下去,大哥若不是有三头六臂哪里保的下你。”
“……我知道。”垂着眼帘,苏阮的声音含在喉咙里,糯酥酥的听不真切。
苏阮知道自己的性子太软,谁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了的。
她也时常埋怨自己,怎么这脑子就比不上那苏惠蓁灵光,就算是有那苏惠蓁一半的脸皮也好,不然哪至于被陆朝宗戏弄成那副模样。
所以与其说苏阮性子软和,不若说她因为长久呆在府里,而被禁锢了思绪,养成了驽钝性子。
“好了,我也不是要说你,只是要你知道,像这般的事日后如若再遇到,想些其它有用的法子可比你坐在这处自怨自艾的好。”
“所以我这不是寻你来了嘛。”拉住苏致雅的大袖,苏阮头疼的蹙眉道:“大哥,如若那偷窥之人不是苏致重……”
“如若不是苏致重,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接过苏阮的话,苏致雅从绣墩上起身道:“行了,待你的伤养好些,便让禄香来通知我,咱们去惜玉园。”
“嗯。”苏阮点了点头,看着苏致雅摆袖而走,那掩在红木圆桌下的素手紧紧绞作一团。
其实苏阮是故意寻苏致雅过来的,因为昨日里陆朝宗的那番话依旧留在她的脑子里头挥之不去,让苏阮无端的十分烦躁。
苏阮不信,她的大哥这般好,怎么可能会生这样的心思?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如若大哥真要将她推给那陆朝宗,就不可能还费心费力的为自己奔波去修补那颗花中花……不对!
想到这里,苏阮突然神色一凛。
大哥拿着那颗花中花去宋陵城内寻遍了名工巧匠,却正正好好在三日后告知自己这颗花中花不能修补,刚刚说完,那刑修炜便带着人来了,似乎正好掐住了点。
下意识的伸手咬住粉嫩指尖,苏阮靠在红木圆桌上,脑袋里头轰隆隆的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雷鸣声给轰了一日夜般的混乱。
不会的,这应当只是巧合罢了。
猛力摇了摇头,苏阮腾的一下从绣墩上起身,然后稳住情绪,抬手招过外头的禄香和平梅道:“你们两个进来。”
听到苏阮的声音,禄香和平梅提着裙裾进到主屋内室。
“禄香,我想吃桃花面,你去帮我做一碗来。”
“是。”禄香应声,出了主屋。
透过一旁的绮窗看到禄香走远,苏阮才急匆匆的拉过平梅的手道:“平梅,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呀,二姐儿。”看着这副急切模样的苏阮,平梅也难免有些紧张。
“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拉住平梅的手,苏阮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圆角柜道:“你从那里头取了钱,到宋陵城内各个修补器物的能工巧匠那处跑跑,看他们是否接过一颗老红色的花中花。”
陆朝宗曾经说过,他的那对花中花是世间独一份的,所以如若那些人见过那颗花中花,必然会有印象,但如若没见过的话……那就是大哥在骗她了。
“哎。”虽然不知道苏阮为何要让她做这件事,但平梅一向不是个多话的,当即就取了钱袋准备出去。
“不急,你寻个日子,避开半蓉和禄香。”拉住平梅的胳膊,苏阮严肃着面容,声音轻缓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知是说给平梅听的,还是自个儿听的。
天色依旧热的紧,再过几日便是处暑,禄香和半蓉整日里呆在芊兰苑内,苏阮支都支不开,因此平梅也没寻着机会出去,花中花一事就此被耽搁了下来。
苏阮心绪烦躁的在芊兰苑内养了三日的伤,在第四日时终于是决定去了绿玉的惜玉园。
苏阮去时那苏致重还未来,绿玉似乎十分惊讶苏阮会来寻她,说话时处处讥讽。
“二姐儿真是稀客呀。”绿玉扭着身子坐在绣墩上,上下扫了一眼苏阮,然后眼含嫉妒道:“听说二姐儿得了那摄政王的青眼,砸了好几大箱子的玉石?”
传闻这摄政王不近女色,看来却还是逃脱不得这狐媚子的勾缠。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绣帕,绿玉脸上妒色更甚。
苏阮垂着眉眼不搭理绿玉,只慢条斯理的抚弄着面前的那只青瓷茶碗。
茶碗里装着清冽凉茶,但看着茶质却是不大好,渣滓甚多,卷叶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