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蜜里的宁贝贝突然打电话给池小影,约她在娴宁书店见面。那时,池小影正与龙安公司的杨总友好握手,分别在两份协议上签下自已的名字。
杨总没有多说什么,一直握着宣潇的手,表情严肃,“宣总,这次真的是龙安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如此大的让步,希望合作愉快。”
宣潇的回答很短,“放心!”笑意淡然从容。
站在他身边的池小影,情不自禁一次次地偷瞄他的侧脸,眼里流露出一丝骄傲。
晚上,本来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杨总一行,杨总急于回北京有事,约好开标那天再见,就告辞了。
杨总一行一走,工作室里就闹腾开了,员工们嚷着要庆贺一下,也是为池总接风。一个个期待地看着池小影。
池小影背过身,正与宁贝贝通话。挂了手机,她转身上楼拿包,根本没注意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员工们扫兴地回到各自的位置,“等中标那天再庆贺也不迟。”宣潇开了口,“大家手里还有别的项目,跨江大桥的开标日期离现在也没多少日子,在新年前,怕是大家要天天加班了。”
别看池小影挂了第一老总的头衔,大伙清楚,工作室的脊梁骨那还是宣潇。“宣总,加班没问题,只要到年底红包包大一点就行。”核价组组长道出大伙的心声。
宣潇笑笑,敲敲键盘,看到池小影急急地下来,他站起身,“池总,今天晚上工作室集体加班。”
池小影揉着包带,眨眨眼,“嗯!”是不是她也要参加?
“池总,你喜欢哪一类的盒饭?鸡块?排骨?海鲜?”负责登记晚餐的刘会计问道。
宣潇工作室自己没有餐厅,中午在隔壁的政府食堂搭伙。晚上食堂不供应饭菜,加班就从外面的快餐店订购盒饭。
“我……我和朋友有约,晚上……不要准备我的。”池小影突然感到很愧疚,好像自己把大伙儿抛下,一个人独自出去偷玩。她都不敢看大伙儿的表情,像逃兵似的出了工作室。
“池总。”宁伊鼓起勇气追了出来。
池小影停下脚步,纳闷地看向她。
宁伊期期艾艾地走到她面前,脸红得要渗出血来,“池总,以前的事是我年轻……无知,很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不知为何,池小影心里面掠过一丝酸楚。如果有许多事,能简单地道个歉就能过去,那该有多好。“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你自己心里面过得去就好。”宁伊这样的女孩子,把爱凌驾于一切之上,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岂不知有时候,爱也是能伤人的。
“我后悔极了。池总,你放心,我对宣总早就没有非分之想了,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会像宣总那样给我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对待吗?”
池小影觉得真好笑,原来这不是一次诚意的道歉,而是一次试探。如果她今天不是工作室的池总,宁伊在她的面前又是一份什么样的态度?
人很现实,这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太后知后觉。
“你不需要担心什么,我只是工作室的过客。”
池小影给宁伊丢下定心丸,扭过身,拦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疾驰而去。
娴宁书店坐落在闹市区的纵深之处,地段不错但又不易被发现,门面装修得古朴简单,有着难得一见的仿古风格。书店里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书案,各种各样的书摆放得条理分明,整个书店打扫得更是一尘不染。店员一律是年轻的男孩,白衬衣外面罩着沉色的围裙,书店里非常安静,店员说话也轻声轻气。
池小影一踏进书店,便喜欢上了这里。
她四下张望,没看到宁贝贝,信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着,不经意间,在书籍的空隙处,她看见书店靠后面的一个不大的空间,竟设有几张咖啡桌。
桌椅是厚重的实木,西化的稳健、深色,贵族气派。
桌上盛开着鲜花,一串筒灯从天花板上射进来,让人感到舒适、旷达,却又与世隔绝,自成一处静谧之所在。
她不由自主地往里走去,看到最里边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绅士般的男人,他的面前放着一叠书,专注的神情令人怦然心动。
“秦朗?”池小影很奇怪,他怎么会在这?
正待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中年女子向他走来。这个女子穿一身黑昵的裙装,肌肤细致洁白,看得出她根本没有化妆,只点一点淡淡的朱唇,她的头发随意地在后面绾着,全然不用饰物。这样不刻意的装扮令她的气质绝非冷傲而是温文恬淡,甚至还有些家常。
池小影不仅看呆了,这个女子,她曾在秦朗的相册里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女子比现在年轻太多,站在二十岁的秦朗身边,两人手牵着手。
女子端着一杯咖啡,轻放在秦朗的桌上,秦朗抬起头,相互莞尔,有一种不需要语言的默契。秦朗含笑示意她坐下,两个人慢慢聊着,时尔凝神,时尔微笑,声音轻而又轻,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吃醋了吗?”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着池小影差点尖叫出声。扭过头一看,宁贝贝和一个健美的青年,站在她身后。
“介绍一下,小孙,这是我的闺密池小影。”宁贝贝娇媚地对小孙一笑。
小孙向池小影点点头。
“你别光顾着让四肢发达,荒芜了头脑,去补习补习功课,我和小影说会话。”宁贝贝把小孙打发走,拉着池小影走到角落里,拖来两张小藤凳,两个人坐下。
“你说这世界有多小,我约秦朗到这边一起来等你,没想到这书店老板娘竟然是秦朗的熟人,还不是一般的熟。”宁贝贝盯着池小影,“说实话,你心里面难过吗?”
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但也不会有多难过,就是一点失落,“他们看上去很默契。”她答非所问。
“嗯,是一类人。但是,小影,你发现没有,秦朗对别人都是一派温和、谦雅,无欲无求,唯独看你时,神情里像有一种磕药之一的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都说的是什么?”池小影啼笑皆非地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小影,我妈让我以后别给你介绍朋友了,我追问了半天,她都没吐一个字。难道她也知道秦朗追你的事?”
“别胡说。”池小影叹了口气,然后把宣潇分给自己股权、自己无奈回宣潇工作室主持工作的事简单说了说。
宁贝贝眼瞪得差点脱了眶。“宣潇下血本了呀!”
“就知道你会这样讲,不是这回事,我有告诉他,我准备接受另一个男人,他向我说恭喜。”
宁贝贝呲了呲牙,“小姐,你别傻兮兮的,宣潇可是精明的男人,别上了贼船还向贼说谢谢。我替秦朗的前景粉担忧的。”
池小影突然眼眶一红,把目光移向门外。
“小影,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宁贝贝两手搭着她的肩。
“贝贝,如果有一天你嫁了人,在你生死危险关头,你向你的丈夫伸出求助的手,他一把把你推开,你还会继续爱他吗?”
“我知道你受的伤太重了,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唉,我没嫁过人,可前后谈过不下八九个男朋友,不知怎么就好上了,一不留神就分了,马不停蹄的花前月下,生活过得非常充实。分多了就没感觉,所以也不觉得哪个人有多重要。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死了一半地球照样转。看着你这样,我真不敢结婚。”
“那一天疼痛的感觉,我死都忘不了的。还有那样这样的女人一直窥探着他,我不强悍,也懒得像个妒妇一样查询他的手机短信、追问他身上的香水味和口红印是谁的?那种日子,哪怕金玉堆就,我一天都不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