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陨是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醒来的,微微睁开眼睛后,光线瞬间冲向眼球,刺得他手掌一挡,立马闭上眼睛。
紧接着他再次睁开,嗖地一下坐起身来。如果他没记错,走之前窗帘是合上的,只打开一条缝而已,现在开这么多,难道……有人来过?
他揉了揉脑袋,眉头紧皱,努力回忆在这之前发生的事,可发现除了眩晕,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他终于记起在楼下喝酒的事,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了看床上,大惑不解,是谁扶他上来的呢?
下床的时候,石陨不经意间看到垃圾桶里的纸团,黄色的。
似曾相识。
他摇摇晃晃走过去,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思考一阵,就拽着纸团急匆匆地出门了。
路上,他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步履坚定。
刘一燕从厕所洗完头出来,正要往卧室走的时候,客厅大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听起来有些急促,又带着些愤怒。
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砸”,弄得她心惊胆战。
她走过去打开来看,一脸惊讶:“石陨,是你?”
也许是做贼心虚,看到石陨后她变得没有底气。脑子里飞快想了一瞬,还好青玛不在。
石陨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把门推开一点往里走。刘一燕本能地给他让路。
在屋里找了一阵,石陨问:“青玛呢?”
他眼神犀利,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继续搜索这个不大的空间,像是老鹰要捕捉猎物时那样专注和谨慎。
刘一燕裹在头上的毛巾突然松开,她干脆取下来擦头发,故作轻松地看着石陨,“她不是搬出去了么?”
“但是她回来过,对吧?”
这种眼神和语气,像审讯犯人。
“回来过?”刘一燕支支吾吾,继续手上的动作,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没……没有啊。”
石陨说:“如果她没回来,昨晚我喝醉酒,又是谁把我送回家里的?”
刘一燕本来想装作不知道他醉酒这件事,然后把这种好人好事推给小区的男人,再对他们进行一番赞美。可仔细一琢磨,小区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住几楼啊。
于是她说:“哦,是我和小区一个大哥送你上去的,我从外面回来见你喝醉了,一个人搬不动,就找了个好心的邻居帮忙。”
刘一燕正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感到骄傲时,却听到石陨哼笑一声。
他向前走几步,离她近在咫尺,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不是小区里的大哥,而是你和青玛送我回家的,对不对?”
“这……怎么可能?”刘一燕嗓门提高,“她没回来,真的是我叫别人帮忙送你上去的。”
石陨嘴角一扯,淡淡地说道:“你在撒谎。”
“哪有?没有!”刘一燕眼神躲闪,摆了摆手。
“从心理学上来讲,撒谎的人听到谎言被揭穿时瞳孔会放大,说话时眼睛会时不时向右上方看,为了掩饰心里的恐慌会不自觉地提高嗓门。恭喜你,全中。”
刘一燕咽了咽口水,居然……心理学都用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将谎言进行到底,不屈不挠视死如归,还是弃暗投明金盆洗手?
石陨见她沉默不语,把纸团递到她面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她回来过吗?就凭这个。”
“不就一个纸团吗?”刘一燕手一指,心里盘算着坚持抗战能有多大的胜算。
“这个黄色的竹浆纸,是青玛平时用的品牌。”石陨说。
“太正常了,我也用啊,身边很多老师都在用。”刘一燕有了些底气。
没想到石陨去拉书桌的抽屉,里面的小包纸是白色的,从颜色上就排除了。
刘一燕见状立马辩解:“我昨晚用完了,行了吧。”
石陨目光往她垃圾篓里一扫,清一色的白色面纸。但他并没揭穿,而是问她:“既然你经常用,那你说说这个纸有什么特点?”
这是什么情况啊,逼供么?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刘一燕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竹浆纸的好处,慢悠悠地报来:“没有添加荧光剂啊、消毒比较干净啊、不容易掉灰啊、韧性比一般纸张好啊。”
她很庆幸自己是个爱学习的妹纸,当时看青玛用竹浆纸,觉得稀奇,就上网搜索了这种纸的优点。
结果石陨摇了摇头:“我没让你说竹浆纸的好处,是让你描述这个品牌的纸有些什么特点,比如在上面能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刘一燕嘀咕一声,说:“看到折痕?”
石陨无奈地笑了,“算了,让我告诉你吧,这个纸中间有一朵玫瑰,四角各有一颗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