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司令是什么关系?”
夏燃猛地抬起头,他几乎都做好准备面对宁澈的任何跟潜入极夜相关的严酷逼问,没想到宁澈竟随口问出这种问题。
宁澈的大眼睛似其名,像一泓清泉,清澈见底,那里面没有任何杂质。若他换下那套显眼的白色军装,换上一套高中校服,校门卫绝不会拦阻他。如果……自己能看到他穿小学、初中、高中校服的样子该多好。
他们再次四目相对。夏燃知道当宁澈看到苍蓝套着围裙,把手随意搭在自己肩上时,那个来要资料的借口多么拙劣。
“见过几面的朋友。”这是事实。
宁澈直直地看着他,既不说话也没任何肢体动作,甚至连眨下眼都没有,他简直像座雕塑。
夏燃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眼睛望向别处。他是可以给出很多解释,但是他怕言多必失,再则,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对宁澈撒谎。店里轻快甜蜜的流行音乐缓解了他俩之间的尴尬氛围。
“我曾经,”宁澈双臂叠在桌上,下巴伏上面,像个规规矩矩的乖学生,用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夏燃,萌态犯规,“像那桌小朋友同样要好的,青梅竹马。”
夏燃桌下的手陡然捏紧。
“我们分开十年了。”宁澈的视线滑到侧边的杯壁上,似在仔细研究上面的水彩潮图,“这十年来,我每天睁开眼,我上学,我参加计算机竞赛,我工作,我吃饭,我晚上做梦,无数个瞬间里,都有他的影子。”
“他,”夏燃感觉喉咙哽塞,抓起杯子吸了一大口果汁,放下杯子手又悄然滑到桌下,他怕宁澈看到那只颤抖的手,“他现在在哪?”
“嗯……”宁澈的视线回到他身上,现在又似仔细研究起他来,“我想,是回到了神身边吧。我亲眼看见他被烧焦的胎记。”
夏燃的指甲嵌进肉里,丝毫没感觉疼痛。对面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一目了然的悲伤,有那么一瞬,夏燃觉得这双眼睛在对他逼供,你认不认?你认不认?他别过眼去,声音有丝颤抖,“我很抱歉。”无意中这句话具有了双重意思。
“没什么,”宁澈直起身,“不管他在哪里,我只希望他能幸福。”
夏燃垂下头,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现在这种状况,明明喜欢的人就坐在对面,却生生的跟他隔开。命运弄人,他身不由己。
再次抬起头时,他说,“嗯,他一定能幸福。”或许吧,但失去了你,幸福还有什么意义?
宁澈笑了下,露出那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谈话中断,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店里涌进一些六楼影院出来的顾客,他们口里兴味盎然讨论着刚看的电影角色与情节。
“呵,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啊?”夏燃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口说:“嗯,都可以啊。”
“你怕看恐怖片。”
“呃……呵呵呵。”
“下次我请你看你喜欢看的吧。”
夏燃看着他,没有马上接话。如果没出罗立欣这件事,他父亲不是启家灭门案最大嫌疑人,夏燃会立马应下,但是现实在他俩之间撕开一条深堑鸿沟。夏燃现在看着他都会悲伤,悲叹他俩之间无奈的命运,伤怀那再也回不去的纯真幼时。
“我,我最近挺忙的。”
宁澈笑了下,“我等你,不怎么忙了再看。”任谁都听得出来,重点在“我等你”这三个字上。
夏燃感到嘴里涌上一股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