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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香寒(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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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到旧时明月路(2)

她将那件外套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床上,而后站起来,她记得浴室里有自己最喜欢的一瓶香水,她不想带走它,它是属于这里的。可是这里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她只想把它倒掉,离开熟悉的味道,离开熟悉的这里,永远……离开……

推开浴室门的一刹那,她却彻彻底底地傻掉了。

浴室里的言少梓也愣住了,他的手心里还紧紧握着那个瓶子,那是她的香水、她的味道……已经永远走出了他的生命的她……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竟有一种想扑入他怀中痛哭的欲望,他也怔怔地看着她,棱角分明的水晶香水瓶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掌中,割裂着他的血肉,割裂他的一切痛楚,这种痛提醒了他,使他知道她不是幻象,是确确实实地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他不能伸出手去拥她入怀,咫尺的天涯……

他听到了自己冷淡的声音,他奇怪自己竟可以这样镇定:“你来做什么?”

她别过脸去,不想看那曾经刻骨铭心的脸孔,更怕自己的眼泪会夺眶而出:“我来拿一样东西。”

他说:“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走!”

洛美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立刻转身不顾而去,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脚步竟像刀一样,一步就是一刀,生生地一刀一刀地剖开她的五脏六腑,而这痛楚使她走得更急,似乎怕刀下得太慢一样,怕自己有丝毫喘息招架的余地。

他几步追上了她,叫出了一声:“洛美!”这一声完全是从灵魂最深处爆发出的呐喊,令她头晕目眩,任由泪水模糊视线。他从后面抱住了她,她的颈中立刻湿湿凉凉了一片——她以为男人是不会流泪的,她以为自己是再也不会为了这个男人流泪的,可是现在她站在那里,一任泪水狂奔,一任他的眼泪打湿她的背心。

他的声音呜咽着,又叫了一声:“洛美。”他的手圈过她的腰,握着她的手,一滴滴地沁出的暖暖的液体濡湿她的手,那个香水瓶割伤了他的手,那些血流入了她的手……

“不要走。”他狂乱地低语,“我求你,不要走。”

洛美就像尊石像一样,一径流泪却纹丝不动。他的泪也流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我求你,不要走。”

血顺着她的手,又滴在了她的白裙上,绽开一朵一朵的血花。她几乎是在用她的整个生命在哭泣,她似乎是想在这一刻流尽一生的眼泪,但她仍然没有动一动。他冰凉的脸贴在她的后颈中,一道一道的冰凉直滑入她的心底。

她哭着想挣开他的手,但他死死不肯,最后,他一下子将她扯入怀中,狂乱地吻她。洛美带着一种绝望的悲恸来回应他,他手上的伤口一直淌着血,那血抚过她的头发、抚过她的脸、抚过她的唇。她哭叫着:“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

他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

她摇着头,流着泪说“不”,他紧紧地抓着她:“我们走。一起走,再也不回来。”

她拼命地摇着头。他抓着她:“和我一起走!我们出国去,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和你在一起!”

她只是流泪摇头:“不可能的。”

他何尝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心底犹如有一团火,烤得他口干舌燥,他的眼底冒着火,他的整个人都是一团火:“我们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去,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容下我们。”

她的声音哽咽着,断续着:“你不明白……我现在……根本不是过去的我。容海正早就把我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现在……我根本没有勇气,我根本已经太娇气,已经经不起风雨了。”

他更像一团火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说:“我早就知道你会爱上他的。”

她拼命地摇着头,含着泪喊:“我怎么会爱他?我爱你,一直都在爱你,他再好也不是你!”

他吸了一口气,软软地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我知道。我混账,我胡说八道。”他吻着她的发,吻着她的耳,“洛美,跟我走吧。”

“我忘不了洛衣。”她眼泪滚滚地落下来。提到洛衣,他的身体终于一僵,那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斩断一切生机。而她缓缓地将自己从他怀中抽离:“我不能忘了洛衣,忘了爸爸,是你杀死他们。”

他怔怔的,说:“我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

她说:“你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她的声音渐渐空洞,“我们缘分尽了。”

他慢慢地放开了手,声音里带着凄凉:“他对你太好了,你变了。”

洛美无力地扶住墙:“他对我是太好了,可是他不是你,永远都不是你。”

他的眼睛里仍有着泪光,隐忍着苦楚,他们就那样四目相对,再不可以相见,她几乎要用尽一生的力气去挣脱,而他终于放过了她:“你走吧。”

命运是最奇怪的东西,她尽了那样多的努力,却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她茫然开着车在街上兜圈子,那样繁华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流与车流,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可是她没有归处,仿佛绿色的浮萍,只是随波逐流。

她在很晚才到家,司机上来替她泊车,被她吓了一跳:“太太,你脸色真差,是不是不舒服?”

她疲惫地摇了摇头,走进屋子里去,客厅里空荡荡的。容海正今天晚上有应酬,她原本也该去参加几个朋友的聚会,可是从那屋子出来,她就像个傻子一样在路上兜着圈子,最后才将车子开了回来,在这一路上,她神情恍惚,没有出任何意外真是一个奇迹。她拾阶上楼,进了睡房后,她靠在房门上积蓄了一点儿精神,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几乎在同时,她听到了另一声叹息,正在她惊骇莫名的时候,灯亮了,容海正的身形出现在她视野中。

他说:“你终于回来了。”他还要说什么,但在仔细地打量她后,他忍住了,只是问,“你的大衣呢?”

“大衣?”她怔怔的,大约忘在公司了,或者忘在那房子里了,她不记得了,她早就被冻麻木了。

他转过脸去,仿佛是在隐忍什么,过了片刻之后,他重新回过头来,已经如往日般平静:“我想你一定累了,你先睡吧,我有事要出去。”

然后他就离开了。

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又见到他,他的精神不是太好,但是他衣着整齐,一点也没有夜不归宿后的痕迹。见到了她,也只是让她吃掉丰盛的早餐,在她吃完后,他才斥退了下人,淡淡地对她说:“洛美,我有话对你说。”

绿茶的芬芳热气正从她面前袅袅升腾,萦回不散。她抬起眼睛,有些茫然。隔着茶的热气,她竟有些看不清他了,或许,因为他距她太远了,这张西餐桌太长了。

他的声音是不高不低,清晰入耳:“言少棣入狱服刑去了,我和王静茹谈过了,已经达成了协议,洛美,你明白吗?”

她有些迷惘地望着他,他想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是宠坏了你……那么言少梓就是我们惟一的阻力和敌人了。洛美,在我的计划中,他原本是要身败名裂的,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凝视着她,“你要吗?”

她的目光竟有些慌乱,是因为……心虚?不,现在她头脑混乱,根本无法思想,而且心虚是谈判大忌,哦,不,她太久没有与人谈判了,他着实是宠坏了她。可是这一场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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