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还是和颜悦色的,此刻立时冰冻了,眼睛里也像笼了层霜一样。
阮流筝知道坏事了,这是宁医生的大忌……
“15床家属!”阮流筝语气也变得十分急迫,“请不要这样。”
娟子却只道他们在客气,还在塞,“对不起,只是小小心意,只求你们别见怪,好好医我妈妈……”
“如果这样的话,你另请高明吧。”他用力一撒手,转身就走了。
红包掉在地上,十分刺眼。
阮流筝跺脚,“你还不快捡起来!”
这里毕竟是走廊,虽然此刻无人,但保不准下一秒就来人了,红包问题不知道多敏感,现在他又正是敏感的时候,被人看见,没事也惹一身骚。
娟子也惶恐了,赶紧捡起,还想塞给她。
她立即退后几步,避瘟疫似的避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娟子迷惘地看着她。
她恨气不得,“如果宁医生是这种人,在你哥哥闹出那么多事儿来以后,他今早还能这么耐心地对你妈妈?你别太小瞧人了!”
“可是……”娟子犹豫不决,仍是十分担忧,“你们真的……不计较我哥的事?”
“计较!”阮流筝坚定地说,“可那是你哥哥!跟你妈妈没有关系!刚才宁医生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们医生,只谈病人和治疗方案,你怎么就是个糊涂人呢?”
“真的?”娟子犹自怀疑。
“真的!”她千真万确地肯定,心里也在埋怨刚才宁至谦的态度,不收红包就不收嘛,脾气这么大,一句另请高明就走人,现在他正站在风口浪尖,就不怕别人说他拒绝治疗耍大牌啊?可埋怨归埋怨,还是好好地给他善后,“15床家属,宁医生的人品你可以满科室去打听,正直善良,医德典范,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藏污纳垢的行为,你这么做,可是惹他生气了呢!”
“那……”娟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是痛恨这种行为,但是对病人尽心尽责也是出了名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照顾你妈妈,做通你妈妈的工作,手术是最好的方案,你妈妈一直拒绝手术,我们也没办法,你也知道的,你哥哥不那么靠谱,现在你回来了,也算有了主心骨了。”
说着,娟子又流泪了,“我早该回来的!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啊!我哥一直没告诉我妈妈病得这么严重,只说生病住院了,让我打钱回来,连续打了两次钱了,却不跟我说病情,老说没什么大事,打钱过来就行。”
娟子哥哥是个什么人品阮流筝太清楚不过了,但是娟子自己几年都没音讯,不也不像话吗?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不也出去了六年不回家吗?顿时觉得也没什么资格来评论她,只是心里绷得紧紧的,下决心以后要多抽时间陪爸妈。
“那你后来怎么得了消息的?”她问。
“是居委会给我打电话,居委会说是从警察那得来的我的号码。”
阮流筝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娟子又向她了解了一番蔡大妈的具体情况以后,回去照顾她妈妈去了,阮流筝也回到了办公室,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协助他开好今天要开的医嘱,跟他进了手术室。
下午一点多,手术才做完,回到办公室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流筝,饭还有点儿热,自己拿啊!”谭雅拿着药水匆匆去病房了,留给她一句。
“好,谢谢!”从手术室出来过了午饭时间是常有的事,谭雅如果白班的话总是给他们打了饭。
她去取了来,一份给自己,一份给他。
丁意媛是不需要的,她家有人送饭来。
将饭送到他桌上,自己坐在他旁边吃。
他在认真地看着那一排MRI像,她看了一眼,是她即将主刀的46床。
“宁老师,吃饭了。”她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