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你们认识?”刘秀顾不上再发呆,拎着血迹未干的环首刀走过来,带着几分关切询问。
“算,算认识吧!”马三娘心乱如麻,不敢跟刘秀的眼神对接,侧着脸回应,“他,他原来在凤凰山做事,后来,后来偷偷开了小差!”
“不,不是开小差,是,是怕,怕拖累大当家,怕拖累大当家和你!”话音刚落,沈疤瘌立刻哭天喊地叫起了冤枉,“三姐,三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当时刚刚养好伤,气血两亏。留在山上只会拖你和马大哥的后腿。所以,所以才一个人悄悄地走了!”
“那马大哥被人追杀时,怎么没见到你?”刘秀立刻从此人的话语中抓到的破绽,皱了下眉,沉声追问。
“我,我……”沈疤瘌愣了愣,眼睛又开始骨碌碌在眼眶里乱转,“我,我有个亲戚在这边,所以,所以过来投奔他。谁料,谁料他效仿马大哥,也干起了替天行道的勾当。我,我没地方去,只好,只好先……”
“住口,你们也配跟我哥比!”马三娘脸色大变,厉声打断。“我哥在凤凰山,什么时候拦路抢劫了。我哥……”
“我,我说得不算啊,我说的不算啊!”沈富自己也知道刚才的话语里漏洞百出,干脆扯开嗓子,大声哭嚎。“三姐,我一个小喽啰,怎么可能做得了山寨的主?发现他们连不上马大哥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想要后悔也晚了!他们又不会像马大哥那样,任由我自行离开。三姐,我,我真的后悔,我后悔得夜夜都睡不着觉。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想着回凤凰山,想着马大哥和你。三姐,救救我,救救我!”
“闭嘴!哪个用你想?凤凰山没,没你这样的孬种!”马三娘又羞又气,大声斥骂。但手中的钢刀,却再也举不起来。
在半路上养好伤后,她曾经瞒着刘縯等人,从过往旅人嘴里,偷偷打听过凤凰山的消息。却非常痛苦地得知,就在大哥马武和自己被骗到棘阳的第三天,也就是自己在道观养伤的时候,凤凰山老营被狗官岑彭带领爪牙付之一炬。留在山上的老弱妇孺,大部分都被官兵当场斩杀,只有零星几个逃了出去,生死难料。
听闻这个消息后,马三娘在背地里,哭了一场又一场。耐于当初大哥在跟自己分别前的交代,不能让爷娘的坟前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才强压下了潜回棘阳刺杀岑彭报仇的冲动,继续跟着刘秀等人向北而行。如今,在远距凤凰山千里之外,忽然看到了一个曾经的“凤凰山好汉”,纵使此刻对方的行为再卑鄙,形象再龌龊,她又怎么可能下得了狠手?
“不对!”严光忽然走上前,用弓臂指着沈疤瘌的鼻子,大声反驳,“你既然无时无刻都想着凤凰山,刚才最开始交手之时,为何没认出三姐?你说你只是个小喽啰,做不了主,我刚才分明听见有人叫你二当家!”
他向来心思缜密,又不会像刘秀那样,念着马三娘的面子,所以,问出来的问题一针见血。沈疤瘌被问得接连打了两个冷战,赶紧又扯开嗓子,大声哭喊道:“三姐,三姐,我,我冤枉。刚才被您一路追着砍,我,我哪里有胆子,看看您到底长什么样?至于二当家,这座山中,总计有七个寨子,每个寨子里头,都有十几个当家。鸡鸭多了不生蛋,我这个伏龙寨二当家,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你撒谎!被三姐追杀时不敢仔细看,后来被我哥追杀时,就敢自己朝这边看了?分明是心存侥幸,还想仗着人多反败为胜!”得到了严光的帮助,刘秀也从沈疤瘌的话中,找出了一个个破绽,举起环首刀,大声断喝。
“三姐救命!”沈疤瘌可不知道,刘秀就在小半柱香时间前,还在对着落日悲天悯人。见他手中的钢刀寒光闪烁,还以为死到临头。向前一扑,双手抱着脑袋苦苦哀求,“我,我刚才真的没认出您来,我,我只是,只是觉得眼熟,实在没办法了,才,才抱着试试看的想头来找你相认。我,哎呀!”
却是马三娘实在不忍看着凤凰山好汉的形象,被他败光。俯身用刀侧面抽了他一下,将其打成了滚地葫芦。
“三娘,此人留不得!”刘縯和邓晨两个联袂而归,人的衣服和战马的鬃毛上,鲜血淅淅沥沥而落。
大部分蟊贼,都被他二人联手杀死。只有三个看起来年龄跟刘秀、邓奉差不多大的,因为长相嫩,又跪地讨饶得及时,被二人当成了俘虏,用长剑押着,走了过来。
“我跟大哥刚才问过了,此人是伏龙寨的二当家。平素自成一派势力,已经能跟其大当家平起平坐!”唯恐马三娘心软,邓晨犹豫了一下,低声补充。
“我知道,姐夫,我知道该怎么做!”马三娘脸色一红,轻轻点头。随即,咬着牙举起环首刀。
凤凰山已经不存在了,曾经的凤凰山好汉,也永远成为了传说。沈富这种人,心狠手黑,嘴里头还没有半句实话,如果饶他不死,指不定将来还会生出多少祸端。
“饶命,三姐饶命!我,我知道一个消息,一个重要消息!我,我愿意将功赎罪!”疤瘌脸沈富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望周围动静。见马三娘这回刀刃朝下,立刻向远处打了个滚,大声哀告。
马三娘微微一愣,刚刚举起来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唯恐她握不住刀,沈疤瘌继续向远处翻滚了数尺,继续补充,“我刚才真的没认出你,但是,但是我知道马大哥的最新消息。你,你如果饶我一命,我愿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啊?”马三娘大吃一惊,扭头看向刘縯,手中的钢刀,更是劈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