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龙尾砚!”
还没等别人问出口,甄姒宝一眼就认了出来。
陶家作为宛城首屈一指的商贾世家,自然涉猎许多行业。她当初为了节省开支,都是只亲自去店铺巡查打点,因而也长了许多眼界,认识一些寻常不常见的东西。
“这是唐洲歙山特产的一种砚石,极其稀少。此砚石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墨小易干,涤之立净。贮水不耗,历寒不冰,呵气可研,发墨如油,不伤毫。尤其是哥哥手里这一块,不论成色、质地,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即便有万金,可难求一块。”
甄元泽顿时对这个妹妹刮目相看,欣喜跃然脸上:“妹妹还知道这些么?!你说对了!这块龙尾砚不是买来的,而是我与师父去拜访济然大师时,我陪他论佛修禅,又弈了一局棋——下了整整七日,才勉强平手,好说歹说,从他那儿求来的。”
“是么?”王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总归是好事,骄傲之情油然而生,一手拉住一个道,“宝儿,泽儿,你们两个真是娘的骄傲。晚些等你们父亲回来了,再和他说一说,他肯定也很高兴!”
甄元泽点头:“好。有劳大家来接我,都回去吧。”
他说着去牵马,临上马时将龙尾砚递到了甄姒宝的手上:“我原是不舍得将这个宝贝交给谁的,但妹妹慧眼独具,想来也是懂得的。不如晚些回了府,咱们一起将它开了……唔,你会写字么?”
甄姒宝点头,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砚台:“这么贵重的东西……”
“知音难求,我将妹妹当做自己人,妹妹就莫要推诿了。”甄元泽冲她暖暖一笑,当即翻身上马,不给她推脱的机会,“启程吧。”
好不容易出城一次,白氏年纪最轻,也是小门户的庶女,想着要去添置些新行头,和王茹说了一声,便带着两个孩子先走了。其他人原样去马车,甄元泽骑马与众人同行。
在马车上,王茹头一次审视起自己这个从乡间捡回来的女孩儿——一半像自己,一半像她的父亲,温柔端庄,娴雅大方。但是……这是应该的吗?
她迟疑着,问了出口:“宝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关于这个砚台。”
“啊。从前乡间有个屡考不中的落第秀才,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我经常去听,便记住了,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甄姒宝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怎么了……娘,是我说得不对么?”
不论是从哪里知道的,总归是件好事。王茹不再多想,只是替女儿捋了捋头发,眉眼含笑道:“不。没什么。你说得很好。娘是为你们两个骄傲。”
一回到侯府,甄余儿便来找甄姒宝,开口道:“多谢姐姐借衣之恩,如今回来,我便还给姐姐吧。”
“不用不用。我弄坏了你的衣服,这件就当做赔礼好了。”
“呵……就知道是这样。”甄余儿眸光一冷,没有丝毫感激,“姐姐的东西那么金贵,我一个小小庶女,玷污不得。穿了一次已然是感激不尽,哪里敢收下呢。”
“……好吧。”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长辈更有经验。有些人,不值得自己的好心。
甄姒宝也懒得解释什么,点了头:“那你随我去丹阙楼吧。”又向一旁的母兄颔首,“母亲,哥哥,我去换了衣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