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的风仍旧带着夏日余威,吹在人身上不觉凉爽,反而带着些莫名的燥热。然而随着一阵阵秋风刮过,大地也渐渐由碧绿变为金黄。
又是一年秋收时,百姓们望着地里即将成熟的庄稼欢欣鼓舞,可边关的将士却不敢放松丝毫。
“殿下,刚刚探子来报,吉利已经开始召集人马,恐怕再过半个月就要再次挥师南下了。”北州驻军的主帐内,一身玄甲的中年将军眉头紧锁,面有忧色。
自从燕国破灭,楚国之北为戎族占据,这样的战争已不是第一次了。每到秋收时节,这些蛮夷就会南下劫掠,而半个月后则正是秋收开始之际,等到戎族大军南下抵达北州,便恰是秋收的尾声,正是他们肆无忌惮劫掠的大好时机。
楚凛端坐在案几之后,面上堆放的公文快有半人高了,她闻言眉心微蹙,却已经不觉意外了。半晌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孟将军,吩咐下去,今年早几日开始秋收吧,让军士们跟着一起去抢收。半个月后,将周遭村镇的百姓全都迁到北州城里去,坚壁清野,什么都别给戎族人留下。”
孟洋闻言神色并无半点儿放松,因为人多就会乱,北州周边村镇无数,这些人拖家带口全进了北州城不说难以安置,也怕混入戎族的探子。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法子了,难不曾还留着这些楚国百姓给那些蛮夷抢掠屠戮不曾?!
“是,殿下。”孟洋抱拳答应了一声,便要出去吩咐。
恰在此时,一群人掀开帐帘大咧咧的闯了进来,营帐外守卫的军士竟也未阻止。孟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抬眼打量,却见为首一人穿着宫中内侍的服饰,一脸倨傲,手中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锦缎,好似圣旨。
果不其然,那内侍高举着圣旨进门就喊道:“圣旨到,太女楚凛接旨。”
楚凛神色未变,只从案几后起身走了出来,然后端端正正跪在了堂中——两年了,她被父皇贬斥到边关已经两年了,每每圣旨送来都是斥责,她早已经习惯了。
满脸倨傲的内侍展开了圣旨,用着略显尖细的嗓音开始了诵读,楚凛微垂着眼眸听着,果然还是些斥责的话,只不过比以往每一次都来的严厉。她轻轻咬住了下唇,心下苦涩之余还有些委屈,父皇明明那般宠爱她,为什么这两年间却只见一次次的斥责,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心头百般滋味儿,年轻倔强的太女第一次生出了服软的心思,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听到那内侍念道:“太女楚凛不忠不孝,深负朕心,今特赐鸩酒一盏,以儆效尤!”
楚凛“唰”的一下睁大了眼睛,抬头时面上终不复之前平静,余下的一脸不可置信。
内侍收起圣旨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中便有人端着托盘上前。那侍卫面无表情,端着托盘的手极稳,而那托盘之上放着的果然是一只酒壶并一个酒盏。
跪在楚凛身后的孟洋首先站起来,厉声道:“不可能,你等假传圣旨!”
内侍却不理他,只瞥了一眼托盘上的鸩酒,然后目光阴鸷的盯着楚凛道:“圣旨就在这里,殿下何必自欺欺人。这北地日头也是毒辣,咱家还等着回去向陛下复命呢。”
他说得信誓旦旦乃至轻描淡写,似乎一点儿都不怕这北州大营之中的二十万将士,也不怕面前统领北州大营的镇北将军孟洋。如此若非是他胆大包天,就该是有恃无恐了。
可无论如何,孟洋也不能看着楚凛死在他面前,所以他拔出了长剑刚要厉喝出声,却是被内侍身后的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压制住了。
孟洋身为一军主帅武艺自是不差的,能如此迅速的被拿下,甚至连一声呼喊也来不及发出,也只能是这些侍卫身手更为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