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一声长号,军船缓缓靠岸,数十名士兵推过一架高大的舷梯,和战船合扣,李思业又在船上走了一圈,仿佛要最后体验一下行船的滋味,摇摇头笑了笑,低头走出了船舱,熟悉的景色蓦然出现在眼前,墨绿色的高丽山上响起悠长的钟声,并升起袅袅的白烟。
数百名水军将士列队送别自己的主帅,刘整抢上前来,想说什么,却喃喃说不出口,李思业微微一笑道:“不一定要打仗,若你能将水师儿郎训练成出色的勇士,我一样会升你的官。”
‘啪!’刘整行个军礼大声道:“属下决不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我不想听豪言壮语,只想看结果。”李思业拍拍他的肩膀,返身下船去了。
回到地面的感觉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他跺了几下脚,心中才慢慢踏实下来,早有亲兵将雪影牵过来,李思业亲热地拍拍爱马的脸,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战马长嘶一声,以它特有的方式来回应久别后的重逢。
码头上十分热闹,站满了来迎接李思业的大小官员,李思业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工部司司马王文统,心中微微诧异,“难道益都出了什么事不成?”可见他满脸喜色,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走上前去笑笑问道:“王司马怎么会在这里?”
王文统急躬身施礼道:“小女不久前出嫁,婿便是这市舶监的李檀,下官来此,一方面看看莱州的工场,另一方面则看看小女,公私兼顾。”
“原来是这样,恭喜王司马得佳婿!”李思业想起当初王文统力保李檀,原来他们竟早有婚约,心中微微有些异样,不过又想起王文统的才能,便把此事轻轻搁在一边,笑道:“正巧!我从琉求带些土产来,送一些给你,全当是我的贺礼。”
“谢总管大人心意,不过小女成婚时,明珠公主亲来祝贺,已经送过厚礼!属下倒不敢要双份了。”
“无妨!这些土产没有什么价值,只图个新鲜。”回头吩咐亲兵道:“我带回来的东西,给王大人送一些去。”
王文统称谢,又突然想到一事,急道:“半月前,皇上派户部侍郎张天纲来益都,有急事求见总管大人,现在还在益都等候,不肯回去。”
李思业见他欲言又止,显然有话要说。便点点头,命将马车驶来,又给王文统使个眼色,王文统会意,也登上了马车。
关好车门后,李思业方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禀大人,金国实在揭不开锅了。”
自中都之战后,金国的财政出现严重的赤字,国库已空,为平衡预算,朝廷三次加税,使本来就压得喘不过气的金国农民更加不堪重负,所有的钱粮都被官府抢走,加上今年中原出现蝗灾,粮食全面歉收,到年底时,不少地方竟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象,跑得快的,都逃到山东,慢一点的,却被官府牢牢控制住,为了活命,不少人都卖身到当地女真人田庄,使得金国少之又少的自耕农再次大量流失,税源几近枯竭。完颜守绪日夜操劳煎熬,终于挺不住,病倒了,不得已,完颜守绪接受左相李蹊的建议,命户部侍郎张天纲为钦差大臣,来山东向女婿求援。
“这倒有些难办?”李思业暗暗寻思道,他刚刚把陈米卖给了北蒙,尚不知山东的存粮还有多少,但不管怎么说,先回去和元好问商量商量。
......
“主公去琉求期间,我们军机处已经会商过此事。”元好问欠身答道,相别不到一个月,他倒长胖了一些,李思业知道他定有了腹案,也不急问,反倒坐下来细品他的好茶。
元好问见状,笑笑道:“我们山东官仓的存粮还有五十万石,下月琉求的粮食还能送三十万石过来,再加上从百姓手上收一点,最后可有一百万石的存粮,这次皇上求援倒问题不大,可我却担心以后,若开了这个口子,每年都会来要,久了反倒成了制度。”
“那大家的意见呢?”
“我们会商的结果,反正要送,就索性和朝廷签个协议,定成例制,但也不能白送,须让它拿东西来换。”
李思业闻言点点头道:“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考虑过,中都路迁安县的铁矿品位不错,能炼出我所需精铁,不妨和金国交换矿源。”
元好问也笑道:“我们想的是让朝廷解除流民限制令,不过这项要求不高,正好拿主公的铁矿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