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振威军便攻克了空虚的大兴府,李秋宜亦随大军南下,自那晚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李思业,但她的仆人却多了很多,连守护她的士兵也增加到了五百人。她只在期待和寂寞中重复着每一天,从对那夜的怀念,到对他冷漠的不在乎,又到对他的淡淡思念,仿佛是一个圆,从起点又回到终点。
她并不知道,李思业几乎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他每天只是在帅帐里来回踱步,死死地盯着地图,渤海战略,山东经营,经常让他彻夜不眠。
蒙古军随时可能反扑,辽东走廊便是李思业的脖子,心虽然在中都,但脖子却不能光着,而其中锦州是喉结,大定府则是衣领,李思业便命宋襄率五千骑兵驻防两地。
此时正是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温暖即将横扫这片土地,持续了三个月的中都争夺战已经接近尾声,反而愈加惨烈,俨如两个精疲力竭的武士,互相抓住对方的要害,却没有余力,只看谁先倒下。
战争打的是财力,金国的经济透支接近极致,大厦摇摇欲坠,偏偏宋军也来凑趣,二十万大军云集襄阳,枕戈以待,迎面便是金国的压箱王牌军-武仙军,两军虎视眈眈,却谁也不敢轻易扑上。
北蒙方面,正如李思业出兵辽东前所预料,大汗贵由在争夺夏国故地兵败后不久也去逝,汗位的继承使北蒙内部再一次分裂,实力最强的拔都希望南北蒙统一,由蒙哥来继承唯一汗位,但却遭到贵由王后斡兀立海迷失一派的强烈反对,野心勃勃的斡兀立海迷失开始摄政,并立窝阔台年幼的孙子失烈门为新大汗,拔都一怒返回欧洲,在伏尔加河东岸萨莱城建立了独立的金帐汗国,与北蒙公开决裂。
拔都带走了北蒙的大部分兵力,留给草原竟不到十万人,忽必烈陈重兵于漠南,伺机北上,北蒙军严阵以待,不敢丝毫分心,眼睁睁地看着辽东丢失,看着中都岌岌可危。
天渐次昏暗,星星在天空闪过。从湿润的原野,升起蒙蒙的乳色的雾,它无边无际,如汪洋一片。数十骑穿过夜色,杂沓的蹄声穿过一片从林,这在中都助战的冷千铎赶到抚宁县,与此同时,李思齐也从遵化县赶来,这里是振威军的帅帐所在,帅帐里灯火通明,李思业早已等候二人多时。
冷千铎劈头便道:“思业可知,北蒙大汗贵由在二个月前已经死了!现北蒙内部政局大乱。”
“此事我已知晓!”李思业答道。
旁边的李思齐见冷千铎脸色不善,诧异地道:“千铎你这是吃了什么药,如此紧张?”
“紧张?”冷千铎冷冷地笑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思业竟然敢打辽东,直接去揪蒙古人的尾巴,原来他竟早知道蒙古内部有变故,想那北蒙大汗也是在二个月前刚死,他怎么可能事先得知?”说完他死死盯着李思业的眼睛,想洞察他为何能知晓未来,李思齐感其言,也扭头向李思业望去。
李思业淡然一笑道:“我哪里知道贵由会死,不过是依常理推断罢了,金国在冬季攻中都,蒙古自然从近处调兵,西线要防忽必烈,不能动,那只能从辽东调兵,如此辽东必然空虚,我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难道你就不怕春暖后蒙古人再反扑?”
“蒙古人若出兵自然先援西线,再是中都,最后才会是辽东,再说真到了那时,我又岂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