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李业已亲至临安,他就是当年毒死蒙古大汗的李思业’
一个时辰后,这个足以让临安爆炸的消息便紧急送进了皇宫,正在用宵夜的赵昀顿时筷子落地,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合上了薄薄的嘴唇。
“快!快宣丁大全进宫,宣董槐、乔行简、真德秀、魏了翁进宫!还有六部尚书全部给朕统统进宫!”
赵昀手忙脚乱地打翻了面前的汤碗,他顾不上皇帝应有的仪表,撒开腿便向书房跑去,十几个太监、宫女在后面追赶,个个脸色发白,面露惧色。出了什么事了!难道是女真人杀了吗?如果是真的可怎么办?我的老天!听说女真人都是红头发、绿眼睛,还会吃人。
赵昀可没有那么多可怕的想法,他现在很急,急着要看看李思业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记得自己还藏有一幅从通缉令上剪下的画,那是当年听说毒死的蒙古使者竟是窝阔台时,他偷偷从刑部找来的。
皇宫里顿时热闹起来,一队队的灯笼引导着大宋重臣们进宫,每个人都神情严肃,抿着嘴、皱着眉,大脑里飞速地思考着自己的立场,山东的命运关系到大宋的中兴、关系到国家的未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紧急内阁会议开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时,众人才筋疲力尽地离去。
第二天,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在临安不胫而走,成为临安各大酒楼、茶馆、青楼、书院、街巷的头条新闻,人们纷纷打听这个李思业是何许人,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喜好品位都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更有甚者,李思业的大姑小姨突然跳了出来,纷纷打算著书立作讲述他儿时的故事。
实在沾不上亲的,便自诩为他的同窗、狱友;他曾是青楼某衰妇的恩客,衰妇因他再红;他曾是潦倒寺庙的记名弟子,寺庙因他香旺僧满。
兰陵王妃收到的消息,足已令她窗前的小河阻塞断流,她一早就在不停地催促着丈夫,她已经试了五身衣服,这才无奈地叹口气,她实在没有必要换衣服的,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她。
皇宫盛宴,四品以上官员及夫人都要出席,有未嫁女者当携女前往。
赵昀已下了最大的赌注,包括王爵、礼遇、荣耀甚至女人。
兰陵王并没有因为和李思业的私交就得以提高家庭地位,相反,因为他的有眼无珠再次被夫人修理,烈度超过任何一次。否则今晚与李思业同席,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就应该有他兰陵王。
兰陵王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妻子肥大的屁股,她什么都是对的,把李思业的凳子安排在河边的是她,她现在怎么不提了;不准自己和李思业往来,也是她,那她怎么又不说了。
哼!临安谁都不知道李思业就是李业,凭什么他就能知道。
想到气处,他那通红的酒糟鼻更加红了,仿佛要滴下血来。他突然强烈地憎恶起面前这个无比肥胖的女人来,虚荣、猎奇、自私、无知、狂妄,女人所有的缺点她统统俱有,可女人的优点她一样皆无。
兰陵王突然狂暴起来,他恨不得抡起一只酒瓶朝她头上狠狠砸去。
未嫁者应同行,但宛平郡主赵菡没有丝毫打扮同行的意思,她只是托着香腮,望窗外的一只自由的小鸟,思绪无限,小鸟虽然只有一只,可它并不孤独,它快乐地在树上鸣叫,眼里看不见半点忧愁,它可以穿过云朵,飞越大海,可以去找自己喜欢的同类,可以远离烦恼。
赵菡叹了口气,要是自己也是一只小鸟该多好,不受身份的约束,不受高墙的桎梏,飞到他的身边去,随他一起遨游天下。如果他也是一只小鸟呢?她想象着对面那只小鸟突然变成了李思业,一个粗大的家伙,站在树枝上东张西望,忽而又把头埋进羽毛里,样子十分滑稽。
‘扑哧’赵菡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一种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突然强烈地思念起李思业来。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说的不就是现在的她吗?
赵菡幽幽地长叹一声,坐回到镜子前,镜子里是一张清丽而削瘦的脸,哀怨的眼神。自夜宴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昨夜又伤了人,居然还是信王,他的身份也变了,已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摇身一变成了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了,那晚他不是说露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