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州,大战将来,李思业动员起全体百姓前来守城。这天,冷千铎正陪着李思业视察城内备战的情况,宋涌泉领着十名亲兵默默的跟在后面,因为挖护城河人力不足,李思业便把他的大部分亲兵都打发去担泥了,冷千铎看了看忙碌的百姓感慨地说道:“思业,已经有数万青壮自发来替我们守城了,听说有个赵员外将自己家的两大间祖屋拆掉,贡献了数百块巨大方整的青石。
象他这样捐钱献物的大户还不少,有户张姓的人家甚至还把自己家族祠堂给拆了,只因里面有二根千斤重的生铁柱可以用来铸箭,如此众志成诚,只要再有十天时间,我们也不会再惧怕夏全的军队了。”
李思业一边听着,一边思考着尚有遗漏地地方,他点点头道:“千铎,你要记个帐,以后这些都要补偿给人家的,还有安丘、高密那几个县的百姓要快点搬过来,胶西的大户比较多,更要多费点心,不要动强,以后我们粮草军饷还得靠他们支持。”李思业又想起一事道:“还有粮食储备,现在仅一个月,不够!至少也要三个月,就算实行配给也必须给我坚持到三个月。”
冷千铎默默地记下了李思业的命令,他一直担心周翰海那边的情况,便忍不住道:“思业,我很担心李全那边,此人狡诈异常,我恐怕他并没有诚心。”
李思业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他闯荡几十年,枭雄一般的人物,连蒙古人都恨他无信,何况于我们,所以我才这样努力备战以图自保。”他见冷千铎正要开口,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我知道千铎要问我为何不投夏全,但此计会影响到我们将来的发展,所以不能接受。”
但冷千铎不理解他继续解释道:“也并不是真要投他,只是权益之计,等缓过神来再打他不迟,再说我们先前不也投过张惠么?”李思业冷笑数声道:“投张惠实在是迫不得已,这种事投恶之事只可一次,岂能一犯再犯,否则早晚会失去山东民心,要不是李全、杨妙真还有点名望,我也绝不会投他的。”他转眼见冷千铎并不是很明白,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果在邓州这样做倒无妨,可我们是准备在山东长呆下去,山东百姓无信的苦头吃得太多,大家心中都有杆称,所以我们必须在民众中建立起信用,这样将来有很多事才好办,现在虽然难一点,但我相信一但熬过这一关后,我们就会很快发展起来,就看我们敢不敢赌这一把了。”
冷千铎这才明白过来,他沉吟一会儿又问道:“可是思业明知李全无信,可为什么还要将翰海送去为质?”
李思业微微笑道:“翰海与杨妙真有旧,否则我也不会答应,你们几人中我一直认为你用兵最为诡道,现在却为何猜不出我我真正投靠李全的用意?”
冷千铎低头深思片刻,猛然醒悟道:“我明白了,思业这是在驱李全虎吞夏全狼,我们来坐收猎人之利!”
李思业点点头,他望着无尽无垠地胶东大地淡淡地道“我志之远,岂是一个密州所能遮住。”。
密州,宋为密州高密郡安化节度,是山东军事要镇,金占领山东后由重修了此城,现在的密州城长十里、宽五里,城高十丈,皆用巨石砌成,城墙道宽约二丈,可容下五个人并肩而行,城垛十分厚实,只有身材高大的人才能探身看到下面,城墙上布满了可用于弓箭手射击的箭孔。城下的护城河是引潍水和荆水形成,九月前,山东终于下了几场透雨,河水慢慢地蓄满,也使得护城河也涨满了起来,护城河原本宽三丈,现被挖宽为五丈,吊桥和城门也被重新换过,其中城门更是用铁汁浇铸,以防止被攻城槌撞破。
二天前,从密州城墙上便可看到高密、安丘那边冒起的冲天火光,一些怀着侥幸而留下的百姓皆被时青军赶尽杀绝。而从昨天起,距密州以西三里处便已扎起了无数的营帐,这是时青的三万忠义军终于到了,按照夏全的部署,本应在十天前就开始进攻,但彭义斌的迟迟不来却打乱了他的战略计划,无奈之下,时青只得独率本部攻打密州,振威军也由此得到了宝贵的十天备战时间。
就在振威军开始备战二十天后,大战慢慢地来临了,这是一个沉闷的黄昏,预示着一场风暴雨的即将来临,一大片乌云掩过血色的残阳,铺满了天空,天渐渐的黑了,进攻的鼓声终于在此时敲响。
‘咚!咚!咚!’随着巨大的皮鼓声,远远地一条红线开始缓慢地蠕动,一眼望不见边际的火把铺天盖地地向城墙涌来。
突然,天边一道令人眩目的亮光划过云朵,闪电的獠牙刺到城外的平原上,在那一瞬间,城上的守军看清楚了地面上挤满了黑色的身影,戴着粗糙的头盔,拿着黑色的盾牌,挥动着刀剑和弓弩;扛着云梯、推着楼车、背着泥袋,吼叫着朝城墙冲来。
‘呜——!’数十道怪异而令人恐惧地呼啸声划过天空,巨大的石块翻滚着向下面地黑色人海砸去,每一块大石的落下,都会溅起漫天的血肉和碎片。紧接着,一轮接着一轮,巨大的火球也被凌空抛起,火球滚过之处,便是一片沸腾的火海。
天边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滂沱大雨开始毫不留情地哗哗落下,地上的黑色大海也开始了攻击,同样如滂沱大雨一般的箭雨铺天盖地朝城上射来,同时一声声炮声响起,最犀利的攻城武器—火炮也开始了发威。
李思齐负责防守东门一段,突然一声尖利的呼啸声迎面冲来,他大叫一声:“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