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黎相忆端着一盆肉骨头坐在台阶上给惊雷投喂,惊雷“啧巴啧巴”吃得开心。
看着它蒙尘的皮毛,她想,待会儿得给它洗个澡,正好今日太阳明媚,干得快。
说做就做,黎相忆投喂完拿着木棚去了厨房,莲姐这会儿买菜去了,不在,厨房里就一人。“庄伯,麻烦你烧一大锅热水,我要给惊雷洗洗。”她说罢放下木盆转身。
庄远正坐在灶台后,低头默不作声,一根根捡着木柴往灶口扔。
“庄伯,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黎相忆拿起瓜瓢舀水,一边舀,一边问。
庄远没应,依旧重复着扔木柴的动作,神情恍惚。
“庄伯!”她提高音量大喊一声。
“啊?”庄远被这一声拉回了魂儿,对上她时,眸中闪过一缕愧疚之色,“王妃方才喊老朽了?”
“我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要不要把把脉?我医术还行。”待到锅里放满水,黎相忆才放下瓜瓢。
“不用不用,谢王妃的好意。”庄远连连摇手,低头急道:“老朽只是昨夜未睡好,没什么病,今晚早些睡便好了。”
黎相忆想了想,走到炉灶后问:“那你昨晚为何没睡好,是有心事么?能不能跟我这个王妃说说。”
似乎没料到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庄远怔了一下,捡起一把干叶扔进灶口,“轰”,里头的火势霎时一旺,照亮了他的面庞,“王妃,老朽能信你么?”
“当然可以,你尽管说。”她拿了只小木凳坐下。
“不瞒王妃,我老家有个弟弟,嗜赌成性,欠了不少赌债,弟媳也跟人跑了,我是个车夫,每月月钱哪里够他还赌债。”庄远一声又一声地叹息着,声音哽咽。“前几日,他写信来,说再不还钱人就没了。我就这么一个亲人,哪里能不管。”
黎相忆并不懂赌鬼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她看来,这些人落的什么下场都活该,可连累家人就不该了。“你为何不跟王爷说,我想他一定会借钱给你的。”
“我不敢,上次跟王爷借过一回了,王爷脸色不怎么好看,再借,我是真开不了口。”对于人来说,这第一个谎撒下去,后面的谎只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顺。
黎相忆偏头仔细看了眼庄远,然而他低着头,她并不能看清他面上的神情,“他欠了多少钱?”
“算上利息,一共三千两。”说完,庄远的头垂得更低了。
“三千两?”黎相忆被这数字惊了,讷讷道:“这么多。”她身边没多少现银,就算加上嫁妆也没几个钱,“我身边最多只有五百两,帮不了你,要不,你还是问王爷借吧,我相信,王爷不会不给的。”
“好,我去问王爷借。”庄远点点头,顺手又拿了根木柴往灶口扔,“王妃便别操心这事了。”
“咕噜咕噜”,一个个水泡从水里升起,不停地翻滚,庄远将热水全舀到三只木桶里,顺道给送去了前院。
元夕不在,黎相忆也没想找某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将大木盆推到院子中央。
“吃饱喝足,现在我给你沐浴。”放好热水后,她解开了狗链,连带项圈也解了,牵着惊雷拉到木桶前。
“呜呜呜……”惊雷嚎叫个不停,死活不配和,直往她怀里拱。
“别撒娇,今天一定要洗。”它力气大,黎相忆险些又被拱得摔到地上,她顺着惊雷的目光看向木盆,里头的水冒着蒸蒸的热气。
“是不是觉得太热了?”她问,笑着从一旁的冷水木桶里舀了几瓢冷水倒进木盆,再伸手试温度,“你看,不热了,来,自己试试温度。”
她扯着惊雷的一只爪子往热水里放,偏长的毛发在水中飘荡,等热水淹没过半只前腿,惊雷自己跨进了木盆。
“乖啊,不准动了。”黎相忆安抚地拍着惊雷的脑袋,左手按着它,右手拿起瓜瓢往它身上泼水,直到将它的毛发全部打湿。
惊雷身子大,毛发也蓬松,看着圆滚滚的一只,而当毛发打湿贴上身上时,其实它也没差多少。
“你看看你,都瘦了,最近是不是没吃饭啊。”她拍着它的身子取笑道。
“呜呜呜。”顺着她的话,惊雷委屈地喊了一声,张嘴伸出一寸舌头,模样像是小姑娘吐舌。
“王府里属你吃的最多,还委屈了,装,再装。你看看,实心的,没毛也壮。”她戳了戳它的脑袋,侧身拿过盒子里的香胰子往毛发上抹。
香胰子涂满毛发登时小了一大圈,她深吸一口气,两只手左右开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使劲揉搓它的皮毛。
惊雷站在木盆只里一动不动,乖巧地任由她搓扁揉圆,偶尔还享受地眯起眼。
“是不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