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昊坐在书房里,一手执着狼毫笔,稳稳的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静字,只是因为是坐在椅子上行书,那静字却是少了几分力度,他叹了一声。
“殿下的字倒比从前更好看了几分,圆润了好些。”见他眉宇间有股子落寞,木艾笑着上前凑趣。
夏岚昊牵了牵嘴角,睨她一眼道:“我却不知,你也学会说那些个场面话哄我开心了。”
木艾听着心里一涩,却是笑道:“奴婢怎敢,确实圆润了,那话是怎么说的,嗯,不张扬,沉稳有度,极好,不信你问木丙。”说着,又瞅向他身后站着的木丙,使了个眼色。
木丙性子木讷冰冷,脸上没有半丝表情,看了一眼那静字,便冷冷的道:“好看!”
木艾啧了一声,心里暗骂这呆子。
夏岚昊呵的一笑,涩然道:“没有力度的字,如何看得?”
木艾张了张嘴,正欲回话,小春却是满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殿下,曲先生到了。”
夏岚昊一喜,立即往门外看去:“快宣。”
一阵爽朗的笑声就由外而至,不一会,一个穿着布衣头扎着布巾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瞧那标志的两撇山羊胡,可不就是白天秦如薇和庄楚然遇见的那男人?
“曲时拜见殿下。”曲时见了坐在书桌前的男子,一撩衣摆就拜了下去。
“先生快快请起,不必多礼。”夏岚昊笑着抬手:“赐坐,木艾,奉茶来。”
“哎。”木艾显然也是很高兴,脆声应了,留了小春在一旁伺候,自己则去准备茶点了。
“先生一路赶来,路上可还顺利?”夏岚昊迫不及待的问好。
曲时是个直爽性子的人,一捋山羊胡,道:“劳殿下挂心,接到殿下书信便启程而来,一切极是顺利,殿下、身子可康健?”
夏岚昊的笑容滞了一下,却很快消失不见,笑道:“托你的福,也是极好的。”
曲时阅人无数,又满天下的游走,哪里会漏看他那一闪而过的苦涩?却也不点破,而是兴致勃勃的和他说起了自己在关内关外所见所闻,倒把夏岚昊及小春等人都听的入了迷。
这时,木艾端着茶点上来奉下,曲时打量了她一番,捋着山羊胡赞道:“有些时日未见,木艾姑娘倒是出落得越发出挑了!如今一对比,关外那些五大三粗的女子还真真是没法看了!”
众人听得哈哈一笑,就连向来冰冷没有表情的木丙也是勾了勾唇角。
木艾俏脸一红,道:“先生倒是一如既往的嘴皮子利索,没得拿奴婢来做伐子打趣人。”
“得,我这小老头儿又招嫌了。”曲时故作一叹道。
众人又是好一阵笑。
曲时话音一转,道:“这回看着,殿下眉宇间却是多了几分愁意,可是朝中的事多有阻滞?”
在场的都是夏岚昊的心腹,故而也没有回避,而是都净立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说起曲时这人,也是满腹才华,更是双料进士出身,却因为不愿受制肘牵绊,故而没有入朝为官,但他的满腹经纶,却是众学子崇拜追随的。
曲时向往自由,不爱牵绊,要不是因为已故皇后的情分,夏岚昊怕也是请动不了他为幕僚,得不了其辅助。但饶是如此,曲时这人也是如风一般,没有固定之所,这回夏岚昊能将他请回来,也是因为自己出了事,不然恐怕曲时还在关外风、流快活着呢。
听得他问,夏岚昊露出一个苦笑来,道:“我如今这副样儿,还能为父皇作什么分担?不负累便是孝顺了,故而朝中的事倒是很多都撂下了,只有一盅事,我却是一直放不下的,便是重开海道关口对外通商的事,却一直卡在了最后一步。”
曲时脸色微凛,知他是说腿的事,皱眉问:“难道众国手太医都束手无策?”
夏岚昊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道:“我倒是看得开了,能不能再站起来,也是未知,这兴许也是我的命。只是重开海道关口对外通商,却是势在必行。”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曲时沉吟片刻,问:“殿下所为如何?是要充盈国库,使之国富民强,抑或还是?”
夏岚昊一怔,道:“这两年,我大夏奢靡之风鼎盛,便是一碟子芙蓉糕,都能卖上二两银子,皇宫又大翻修,官员之间送礼,都暗中攀比,物价高上了许多。如此下去,只怕逼着官贪,而国库必定空虚。边关蠢蠢欲动,需要征战的话,国库一旦空虚,势必会给老百姓增加税收,增添压力,哀声怨道,这是本宫最不愿见到的。”
曲时四处游历,自然比夏岚昊更清楚,一个什么鹿茸药膳之类的席面,动辄就要上百两银子,当然,有钱的人自然不拘这个钱,也不可能不准吃,但一旦攀比之风盛了,那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