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从食堂回到333的,四人都没印象了,等反应过来时,有一个算一个,不是茫然地瘫在床上,就是恍惚地栽歪在凳子上。
“我这璀璨青春才刚起了个头,就要折在生如夏花的十九岁半了,”夏扬怔怔望着宿舍天花板,“我还嘛人生滋味都还没体验过呢,我没拉过小手没亲过小嘴没伙同对象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去操场上双人跑步花式虐狗,我可太亏了!”
林雾本来心慌着,让夏扬这么一贫,啥压抑气氛都没了:“你这青春都‘生如夏花’了,可不就得入秋凋零么。”
“那完了,”李骏驰补刀,“上个月就立秋了。”
“我就是打个比方!”夏扬一屁股坐起来,“我说哥哥,这都火上房了你们恁么就一点不着急?闹不好明天一觉睡醒咱们就都变异了!”
林雾飘了一整天的脑子,这时候反而慢慢冷静下来:“你先别慌,新闻里不都说了么,那些异常者身体指标都良好,也就是说,哪怕是最坏的结果,我们都变异了,也不影响身体健康。”
“再说咱们也不一定会变异啊,”李骏驰看向夏扬,“你觉得哪儿不舒服了吗?”又看林雾,“你身体有奇怪反应吗?”
“要不你也问问我……”任飞宇等半天没等来,只好举手,自己cue自己。
李骏驰缓缓转头,眯眼睛瞟他。
任飞宇声音弱下来:“我就随便一说……”
“别抱侥幸心理了行嘛,”夏扬重重叹口气,反驳李骏驰,“我们和大宇同吃同住同上课,就差晚上睡一张床了,这要是大宇变异了我们嘛事儿没有,对得起这份桃花潭水深千尺早有蜻蜓立上头的友情嘛?”
李骏驰:“……”
友情不友情的再说,他先捋捋这两句诗。
“如果大宇真变异了,那我们估计也躲不掉,”在这点上,林雾同意夏扬,“但问题是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大宇就一定变异了。”
“你是认真的嘛?”夏扬举起胳膊在空中拧麻花似的,艰难模拟昨晚任飞宇的坠落姿态,“他可都快360°托马斯全旋了……”
任飞宇吞了下口水,小声蚊子嗡嗡:“也没有吧……”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李骏驰索性连自己带凳子一起搬到任飞宇跟前,啪地坐定,面对面访谈似的,“昨天掉下来的时候,你身体到底有什么感觉?”
“真没有,”这个问题任飞宇昨天晚上就回答过了,“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人就已经在地上了。”
“那现在呢,”林雾也加入,“现在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或者变化?”
任飞宇闭上眼,很努力很努力地“自我感受”了半天,还是可怜巴巴摇头。
林雾目不转睛凝望着他,沉吟半晌,缓缓露出一个兄弟情深的笑:“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任飞宇:“??”
十分钟后。
四条凉席,四床棉被,四张垫被,以及四人春夏秋冬所有薄的厚的衣服全汇聚到了任飞宇床下,铺出一片绝对够厚够安全的缓冲带。
林雾、夏扬、李骏驰分别守在缓冲带外围三个方向,这样万一任飞宇下落中途改变方向,滑翔出缓冲带了,他们也可以拿身体接住。
毕竟兄弟只是从上铺跳下来的,这点距离冲击力还不算高。
一切就绪,三人抬头仰望蹲在上铺的任飞宇,六只眼睛全闪烁着明亮的光:“来吧,从现在开始,你就当自己是摇滚明星,放心大胆地往台下观众人海里跳吧!”
任飞宇没看见人海,就看见一堆乱糟糟的羽绒服厚卫衣铺盖卷,和三个跃跃欲试的室友。
他有一种上了贼船的不好预感。
“你们可一定要接住我……”
再三叮嘱后,任飞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终于豁出去往下一扑!
“砰——”
身体落地,不偏不倚就砸在缓冲堆上。
林雾他们都做好准备接人了,结果人家连衣角都没给他们蹭到。
任飞宇就这么直直地摔了下来,标准的坠落线,没翻滚,没滑翔,就连摔进缓冲堆里都是上半身先进的,标准到让林雾他们都有点怀疑了,昨天晚上看见的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还是他们集体眼花?
李骏驰:“再来,三局两胜!”
任飞宇:“……”
“砰——”
“砰——”
“砰——”
“差不多了吧,”又一次摔进缓冲堆,任飞宇现在看哪儿都觉得有金色的羽绒服毛毛在飘,“这都七局四胜了……”
一连四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正常坠落,昨晚的情形一次都没出现。
夏扬本来是坚定的“变异派”,现在也有点懵:“难道这个变异会自己消失?”
“也有可能啊,就像感冒,有时候我们不吃药,自己扛一下也能好。”李骏驰摸着下巴,进一步思索,“或者,就像林雾说的,大宇可能根本没变异,昨天那种情况也许还有其他科学解……”
李骏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扬突然响起手机打断,有人给夏扬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
作为一个社会关系极其简单的当代单身大学生,能这么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跳过语音发视频邀请的,在夏扬这里就一位——亲妈。
夏妈妈:“宝贝儿,你看新闻了嘛,就身体异常那个,可给妈妈吓坏了,老担心你在学校出事儿,一宿一宿都没睡着觉……”
夏扬:“今天下午五点的新闻恁么就一宿一宿了?”
夏妈妈:“我这不就是个形容么,你这孩子一点不贴心!”
夏扬:“……”
夏妈妈:“你在枕头底下寻么嘛呢?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