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大小姐被接回祖母身边的事,没有瞒着外头,隔天一早尧年就登门来探望她的嫂嫂,平日里骄傲霸气,坚强又勇敢的安国郡主,在嫂嫂的跟前掉了眼泪。
扶意在玉衡轩为平珒上课,韵之来找她说:“要不是见到郡主在大姐姐跟前的模样,我都忘了郡主和我们一样大,她也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扶意说:“记得郡主小时候多淘气,那样的无忧无虑,若非五年前的变故,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不久后,下人们领着郡主找到这里来,尧年在玉衡轩里转了转,和平珒说了几句话,小少年如今大方从容,见了外客也不拘谨胆怯,真真是脱胎换骨了。
平珒离去后,怀枫和嫣然被抱来,大嫂嫂一并跟来,一则问候尧年,再则,她打算等孩子们上了课,带他们去见一见大姑姑。
尧年向扶意递过眼色,避开嫂嫂和韵之后说:“我听老夫人的意思,暂时不能提起我嫂嫂失子的事,不愿她再受刺激,你可知道?”
扶意颔首:“是,祖母也一样叮嘱我了。”
尧年叹:“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要紧的是嫂嫂她不再受苦,何况我和我娘眼下也没有实权,不然一定不会放过祝承乾夫妻二人。”
扶意垂首不语,尧年则问:“他们也一直欺负你是不是,我听韵之说,不是挨骂就是挨罚,三天两头地和你过不去。”
“这都是小事。”扶意说,“对您来说,家国才是大事,恩仇才是大事,郡主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被他们压垮。真有一日,我来向您求助,还请郡主一定施以援手。”
那边传来嫣然奶声奶气的撒娇,被姑姑逗得急坏了,便见韵之抱过小侄女,狠狠亲了两口。
扶意见尧年一脸羡慕,想到大姐姐的孩子若还在,该和怀枫差不多大,她一定也会是最疼人的姑姑。
但尧年没有提起这些,反是问扶意:“我听见几句风声,宰相府里谋算着,要为闵延仕提亲娶韵之?”
扶意笑道:“真是没有您不知道的事,这家里都没多少人知晓呢。”
尧年问:“老太太他们怎么说?”
扶意道:“说来话长,但老祖母已经先回绝了闵家夫人,可他们没有放弃,说是重阳节时再正式登门。”
尧年爽快地说:“既然回绝了,就罢了吧,我那表兄虽好,世上也不只他一人好,糟糕的是宰相府里太乱,若不能清一清门户,谁家女儿嫁去都受罪。”
扶意道:“是啊……”
涉及韵之的心底事,关于她的颜面和尊严,扶意没有信口就说女孩儿的心思。
然而就算是尧年,也能说出这样的话,闵延仕是好的,但他背后的家族实在不堪。
扶意终究不是对闵延仕心生爱慕的那个人,她的内心时时刻刻都会受影响而动摇,好在她能忍得住不多嘴,能让韵之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的负担和压力。
尧年用过午饭后,就离开了公爵府,下午,扶意给妹妹们上课,韵之则一直陪在长姐身边,姐妹俩也说起了宰相府的提亲。
妹妹们散课前,韵之就垂头丧气地回来,坐在门外廊檐下,也不与人说话。
映之她们下学后,见姐姐在门外,纷纷上前问候请安,但韵之懒懒的,只让她们早些回去。
扶意端了一杯热茶来,递给韵之,问道:“大姐姐说什么?”
韵之捧着茶碗,叹了声:“姐姐不答应,要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将来。”
“毕竟王妃自身就和娘家不和睦,在大姐姐心里,宰相府就是不好的。”扶意说,“姐姐和奶奶大哥他们一样,只是为了你好。”
“这我自然知道,我烦恼的是,得不到任何人的看好和祝福,我却没有半分动摇。”韵之看着扶意说,“难道不是我很奇怪?”
“喜欢一个人,想来也就一眼的事。”扶意说,“至少,你是动了心的,而不是天长日久的相处后,默认了就是那个人。若是我,我宁愿选择前者,哪怕不能共度一生,哪怕将来不圆满,这辈子,也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自然,能遇上你哥哥与我两情相悦,是我的福气。”
韵之喝了热茶,缓缓吐出一口气:“方才,坐在这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图什么,可我什么也不图,我只想做对他好的那个人,真的,扶意……”
扶意抱住了她,善解人意的说:“你勇往直前,我就在身后托着你,你若退缩往回走,我也敞开怀抱等你,记着家里,有嫂嫂在。”
韵之笑出声来:“你可拉倒吧,先摆平你那公公婆婆再说,是谁成天让我给她搬救兵来着,你怎么比我家大嫂嫂还惨。”
扶意说:“等我跟姐姐学起本事来,就不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