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是你妹子亲口说的?”
“这哪能呢?”彭与臣赶紧摇头道:“妹子虽是有苗家女儿的本事,到底是我彭家这样的汉人世家教导出来的,我就是看的出来,妹子可是一个字也没说,也没叫人看出什么异样的样子出来。”
“这便好,这便好。”
彭应时这才略略放心,心里酸酸的感觉也是减轻了许多。
放心之后,心思倒也是活泛起来。
说起来女大不中留,老父亲不管怎么不舍得,女儿总归是要出闺阁门,成为别人家的掌家夫人。
若是普通的土司家族,彭应时也没有什么好想的,看家世,看其品性,再看其能为,家底,总归是不能叫女儿受气为先,然后才看能力高低和家底是不是厚实。
彭家在湖广这里扎根已经是七百年左右,彭应时也是嫡脉子弟,家族积累的财富也是有他一份。
若非如此,凭一个世袭副千户想要养几百类似家丁的私兵,那是根本办不到的事。
女儿出嫁,彭应时从未想过男方家里要有多富贵,有多深厚的家底,这些东西彭家都有。
只要是少年儿郎,没有什么怪癖和坏脾气,人样子长的好,家底财货只要过的去,不是出身赤贫,那基本上都不会成为问题。
大明这时,不光是汉人那边风气放开,逐渐奢靡甚至放荡,土司这里也好不到哪去。
喜好女色,过度纵欲已经算好的,好男风,好**,甚至有的专好僧道女尼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癖好简直说不清道不明,彭应时这样家风算严谨的自是看不过眼,也不会将女儿嫁给那些人,多富贵也不行。
一念及此,彭应时对彭与臣吩咐道:“先不要同你妹子说,荣王是什么品行,我得先查访清楚了再说。”
“父亲说的是。”彭与臣笑着应了一句,接着又道:“荣王在常德府的品行是没有话说的,自他当家之后,各处庄园的田租多少都减了一些,另外很多为恶渔肉王庄的庄头,官校,伴当,都被一扫而空,手头有命案的都杖毙了,打死了十几个,另外还军流的军流,关押的关押,有过百人打了板子撵了出去,庄园上下整肃一清,另外有减租之事,又没有庄头官校之流苛勒庄户,我听人说,光是常德附近的二三十万亩的庄园,过万户人家,都对荣王殿下极为感恩。那些持兵器训练的庄兵,戴青毡帽,每天训练,巡逻,护卫庄园,定期到王府轮值,这些庄兵都是减租三成左右,收益更好,才能如此效忠卖力……”
彭与臣说的这些话,彭应时有的知道一鳞半爪,有的也风闻听说过。
荣王的这些行事举措,确实相当厚道,但并不急燥,而是一样样做出来,顺水推舟,顺理成章,若一下子施为行事,给人的感觉就是过于急切,有市恩邀买人心之嫌。
先除蠹虫,再减租税,然后因生苗肆虐成立庄兵,一桩桩从容做下来,很短时间对王府的控制由内及外加强许多,王府内外因此对荣王的手段也是极为赞赏,当然也包括彭家这样的几百年的土司世家。
澧州这里,当然也有不少王庄存在,这边过半地域是平原,且近长江,洞庭湖,水系发达,几乎都是上好肥沃水田。
整个澧州的耕地面积约百万亩,各家王庄在这里都有庄园,多的是荆王府,大约是十万亩。然后是楚王府,也有数万亩地的庄园在此。
然后便是荣王府,大约有三四万亩地左右。
这些地,都是藩王之国前后,由皇帝御批,官府落实。
虽然会严重伤害到地方经济赋税收入,也会使士绅百姓极为不满,但大明为了安抚宗室,就是用这种经济上优待的手段使宗室让度权力,其实还是成祖不自信造成的畸形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