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思难定。”徐阶对张居正道:“多半是如大臣们所想的那样,不过为师也不敢确定。”
张居正面露沉吟之色。
从本心来说,他当然是站在那些清流少壮官员一边。
荣藩几次三番的出头露面,看着都是有功,其实越是这样的亲王就越危险。
干脆就是废藩圈禁,大家省事。
然后地方多募民壮防御,亲军如果有战力,可以转为镇兵,或是转到常德卫下。
至于荣王是不是冤枉,这何必多管?
亲藩少一家就是国家多一份元气,这是天大好事。
不要说荣藩冤枉,身为大明亲王,提兵平乱就是造反,擅出王府就是谋乱,没有什么可多说的!
就是这么直接粗暴!
但皇上已经有过禁令,绝不准再提荣藩不轨谋反之事!
皇帝的脾气禀赋大伙是晓得的,就算皇上后悔了,敢第一个犯禁的人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皇上为了自己的威信,肯定还是会严惩违禁官员。
然后凉一段时间,再而三有官员上疏,皇帝就会摆出从众的姿态,如众人所请。
这种驭下手段相对简单,不少官员早就领悟到了。
“老师,其实皇上应该也对荣藩有些警惕了。”张居正想了想,先劝了一句,接着还是颓然摇头道:“不过据湖广不少官员说,亲军的表现实在也不是太好,从此细节来说,王府也并未有什么真正有威胁的实力。”
“正是。”徐阶笑意温和的道:“所以听事情还是要看细节,咱们把细节揣摩透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思虑。”
“是,学生受教。”
徐阶又笑道:“如果荣藩犯禁,行恶,违法,屡次三番,就算不提谋反不轨,皇上心里也会真正厌弃,现在么,很多人以为荣藩具有威胁,急着跳出来,也是对皇上的心思根本没有揣摩过,实在是愚不可及。”
张居正内心实有些厌烦。
眼前的老师学识扎实,心思细密,行事缜密而有名大臣风范,在礼部尚书任上也没出过任何错处。
平时待人接物,都是能预先了解到他人的背景喜好,所以谈话时总是令人如沐春风。
朝野上下,严世藩的名声和形象有多糟糕,徐阶徐部堂就是有多好。
但这位部堂高官,即将入阁的宰相……虽然大明太祖说过后世子孙不准立丞相,有敢言立相的人立斩不饶,但实际上太祖的制度一直在被曲解利用,内阁制度就是巧妙的绕过了政事堂这样的宰相机构,大学士哪怕是五品官职时,人们在私下议论时也是称为某位宰相,或是相国,而忽略了内阁大学士品阶较低的现实。
其实大学士本质上来说就是皇帝的私人秘书,勾通内外,协助处理文书档案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