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忠等人或是按刀,或是扛枪,一路随带队的仪卫官兵抵达王府。
他们这些人,县城都等闲难至。
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庄稼人,离县城远,揽工也多半是在村落打短工,或是到集镇卖苦力。
很少有人会跑到县城,更不要说府城了。
常德府城已经极为壮观了。
高达三丈多的府城城墙。
更加高耸的城楼。
守备的官兵。
经行的行人。
还有那些繁华富裕的街道,迎街晃动的商行幌子,叫卖的伙计,花样繁多,令他们根本想象不出来的各种货品。
当时的农村是物资极为匮乏的所在。
百姓们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有什么更多的追求?
脏,乱,差,这是常态。
家中除了床和屯粮的粮柜之外别无长物,最多几条长凳的家庭比比皆是。
小康之家才会多打一些柜子箱子之类,还会视为宝贵的财产。
至于铜,锡,乃至银子,金子等摆件和饰物,最少也得是家中有百亩以上良田的田主士绅才有资格备办。
至于瓷器,书籍,丝制品,更是士绅地主们才拥有的上等东西,不光是钱财,还有对知识的掌握,舆论的垄断等等。
有功名,掌握宗族,舆论,和官员士绅交往,这些人才是大明真正的统制者。
象宁思忠这些普通的庄稼汉,根本没有机会领略这个时代的魅力,从物质到精神都是极度的匮乏。
当他们一路出发,离开生活了二三十年的村庄时,已经是注定走上了和此前人生截然相反的道路。
……
“好漂亮,咱买的年画都没王府好看。”
“这有啥出奇的?年画都是照着士绅的宅子画的,加上山水什么的,这可是王府啊。”
“哎,这一次就光看看王府,咱们就不白跑了。”
“对,咱到临死之前都是有得吹嘘了。”
宁思路等人是一路被引到西华门内的广场上。
他们从王府正衙前过,看到了巍峨的午门,灵棂门,端门,也看到了高耸的承运殿。
绕过筒子河,穿过和常德府城墙一样高的王府城墙,才能进入王府之内。
所有人都奉命在广场上盘腿坐着。
倒是没有人喝斥不准说话。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集训,宁思忠等人对仪卫武官和整个王府仪卫的军中规矩也算了解了。
站队要齐,十人一列,百人要站的整整齐齐,象是豆腐切出来。
向左,向右,向前,向后,不停的转圈也不能乱。
军官一举右臂,所有人聚拢,左手臂碰到对方右手臂为止。
手一挥一放,所有人拉开,中间相隔一步。
不停的训练这些队列,耗费了宁思忠等人大量的体力精神。
虽不知道训练这个在战场上有啥用,但各人也是明白大伙的军容风资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站的更挺直,军伍更齐整。
越发象军人的样子了。
光是凭队列军容,各王府庄园的护卫庄兵已经形成了不小的震慑威力,那些一路过来对地方多有滋扰的生苗,对王府庄园是没有敢有丝毫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