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湾,寒风吹拂,黑烟滚滚,只不过这一次燃烧的,是清军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炮舰,另一头,三十二条明军主力应天战舰还在不断喷涂着怒火。
登州城墙几乎都变成了沙滩上的沙子,被拆开一块一块的,曾经繁华的港口城市满目疮痍,被炮火摧毁成了一片废墟,多尔衮的北洋新军的确出彩,这些职业雇佣兵带着国家正规军双重效果,进攻的比以往以家庭,以牛录为单位的八旗军更加犀利,更加无情,而且法国人支援的图纸,虽然还是火绳枪,这种欧洲最新的战线步枪却比老旧的鸟铳杀伤力强了不少,可是,大明的玄龙吐火旗依旧稳稳的挂在登州总督府上空。
没办法,登州,莱州聚集着整个山东甚至大半个北方的反抗者,他们宁愿死,也不愿给建奴去当奴才。
“摄政王,允礼将军支撑不住了,求您速速支援!”
满脸都是汗水与炮火烟熏过后的痕迹,身后飞的辫子都是湿漉漉的,自海边划着小船赶回来,允礼的摆牙喇亲兵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砸的石头台阶都是梆梆作响了,然而满面阴沉的读着手里头战报,多尔衮却是连理都没理会。
相比于两淮的战事,宋青书更关心的还是登州的战事,不仅仅是登州这个扎在北方的据点,更是因为新建立的清军北洋水师。
如今大清虽然占据了辽东蒙古以及整个北方,领土比大明大了一两倍,可东北亚沿海制海权却是牢牢掌控在宋青书手里,让他可以从朝鲜,从金州,从山东各个位置威胁清帝国,多尔衮却只能被动应对。
可一但清帝国建立起自己的水师,局面可就截然不同,就算多尔衮仅仅有二十条炮舰,他依旧可以如登州之战那样水路两面包围明军沿海据点,截断海上补给,如果清军打的再灵活点,海面上,更是可以破袭自己任意一条航线,并无多少武装的商船根本不是这样重型炮舰的对手,整个东北亚局势,该是四处冒火生烟了。
所以宋青书对北洋水师可是异常重视,甚至在布置两淮战争时候都没这般上心过,自辽东金州基地调集战舰二十条,巡航倭国外海,打击倭寇的护航舰队八条,又从松江港抽调战列舰四条,海大鱼级别运输舰一条,组成了这个强悍的风帆战列舰战斗群,这支力量,甚至足以直接灭亡不少欧洲小国举国之力了。
清庭的水师老师是法国人,法国人的海战技术一部分又来自于荷兰,而大明的海战思想,一部分来自自己的摸索,还有着另一部分来自于宋青书对后世英国皇家海军经典战例的模仿,不过历史上,不管英荷战争,七年战争,还是在加勒比海的一系列争夺战,这两国的海军可都败给了英国皇家海军。
这次登州湾海战也差不多,按照法国教官的战术,清军北洋水师是直接将战列舰派成一条狭长的防御线,作为海上炮台,坚守着一个弧形的区域,这要是打一般小国,仿瑞典瓦萨号双层战列舰的火力足以让对手绝望,可对于火力与机动性极佳的大明舰队来说,这就是一个个大木头靶子。
战斗从上午十点开始,明军战舰以双线向前进攻,就像法国远征埃及之战时候,纳尔逊曾经运用的战术一样,主力进攻清军正面,侧翼骚扰清军背后,双面火力的强悍打击,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多尔衮苦心经营的北洋水师,十一条战列舰或是被击沉,或是被俘了,而且剩下的也陷入了大明舰队的包围圈。
这还不是最让多尔衮烦心的,更令他烦心的战报今天刚刚送到,两淮,七万蒙满汉八旗大军全军覆灭,这让人口日渐凋零的建州女真再一次雪上加霜,而且消息传到蒙古,估计那些本来就颇有微词的科尔沁,土默特蒙古诸部王公们又该闹腾起来了。
早就知道一但明军全力来争夺,两淮是守不下去的,可多尔衮实在没想到,明军的攻击居然如此的锐利,七万人连跑都没跑出去。
对于南方那个曾经天空一样笼罩在建州女真诸部头上的巨大王朝残余,已经消失多年的敬畏再一次浮现在了多尔衮的心头,头一次多尔衮开始怀疑,当年先汗选择挑战大明这个庞然大物,是为建州女真铺就了条光明大道,还是埋下了灭族的危险。
“摄政王!我家主子撑不了多久了!”
见多尔衮看着两淮传来的战报迟疑了许久都没有发出回应,额头上汗珠子滴答滴答往下淌着,那摆牙喇亲兵也顾不得尊卑了,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恳请着。
一声声炮响,何尝不是打在多尔衮的心头,那可是他耗尽两白旗财富所打造,与南朝一争高下的炮舰啊!听着这劝告声,终于多尔衮还是忍不住放下了手头战报,双眼猩红的看着那摆牙喇亲兵摆了摆手。
“传本王的命令,让哈达海的炮兵向海边靠拢,让人打旗语,让允礼的舰队起帆,向岸边……”
“摄政王,辽东急报!”
话还没能说完,门外的红翎传令兵忽然急促的破门而入,双手将一份军情托到多尔衮面前,这个地名让多尔衮明显脸庞抽搐了下,可旋即,他又是阴狠果决的扔了两淮战报,伸手夺过军情,撕开,一目十行的观看着,片刻之后,多尔衮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宁古塔反了!阿济格手下有十多个牛录反了,投奔了对面明军!能造成如此现象的只有一个解释。
豪格!
他多尔衮丢了两淮,耗费几十万两军资,连被杀带被俘付出了八万多人马的代价,甚至还将要赔上北洋水师,为的就是杀了豪格制止大清国的自我分裂,到如今,这些却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豪格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回了辽东,大清朝的内战还是成了不可避免。
不过这多尔衮也真是狠人,仅仅踉跄了不到几秒钟,猛地他已经伸手将桌子上一大把令箭抓了起来,天女散花那样扔了一地。
“传本王令,撤军,回京师!”
“摄政王,那我家主子!!!”
简直是一声悲鸣,允礼亲兵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地上,可惜,多尔衮已经连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愤恨的甩开帐篷门,自顾自的出门而去。
允礼的水师,已经注定成为了一颗弃子,如今多尔衮最关注的,是丢失两淮后山东的防务以及如何对付豪格这个足以撕裂大清国的老虎,如今,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切一个将死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