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明比英国大多了,可这样规模的远航也足以成为国家大事,和英国女王一样,大明崇祯皇帝亦是派遣了一队使者随从出行,这些人都出身于皇家翰林院。
如今翰林院已经随着皇帝的失权,同样失去了其辉煌的地位,甚至被从政府机构摘除,仅仅作为皇室私人的高等学府,不过还是有着一批怀旧的保守党精英知识分子充斥在其中的。
二百多个士子峨冠博带,怀中抱着《论语》或者《大学》,整齐而精神的站列两列,背后,正有码头那种转臂起重机将一箱子一箱子儒家经典吊运到船上。列强瓜分世界时候,最锋利的不是船坚炮利,而是一个个传教士手中的《圣经》,如今,大明同样也要进行辉煌的文化输出。
“教导蛮夷,归化华夏!千秋伟业,就看汝等了!”
这也是扩张皇室影响力的一种方式,听着保守党魁陈子龙严肃的训话,二百多个或是年轻,或是已经白发苍苍的士子激动的整齐一军礼,右拳锤在心脏之上。
“陈大人放心,吾等必不辱使命!”
“登船!”
精神抖擞,最后对着大明一别,这些人风度翩翩,在一阵阵百姓的叫好声中,沿着船梯登上来海大鱼级旗舰五月花号。
不仅仅儒家士子,和尚,道士,甚至不少蒙古萨满也登上了舰船,不过最多的还是前一阵鄱阳湖大战之后,被俘获的吴军士兵,这些人在左良玉,吴三桂麾下无恶不作,早就形成一股子匪气,与其留在国内祸害,还不如发配出去,祸害当地人,还能给大明帝国殖民地做出些贡献来。
目送着这些人登舰,送走了不少自己学生,陈子龙也是感觉到一肚子心酸,禁不住愤愤然的狠狠摇了摇头,愤怒的呵斥着:“有着华夏天朝广袤的土地不去好好治理,弄的四处农田荒芜,庄园凋零,却把注意力放到这化外蛮夷之地,教人心逐利,不古于前,平白浪费如此多士人年华,这简直是暴政!”
可酸溜溜的话还没等落下,忽然一直纤细的胳膊猛地跨到了他的胳膊上,拖着陈子龙就要走!最后的逼还没装完,偏偏不敢把胳膊抽出来,陈子龙悲催的叫嚷道。
“夫人,这皇命还没完成,你这,又要做什么?”
“做什么?妾身好不容易和西印度公司的赵专员谈好,就等你这个一家之主去盖章拍板,咱们在婆罗洲的可可园就可以开张了!抢着可可园投资名单的可拍的老长,要不是看你那点名望,赵商务专员根本不可能留到现在,夫婿大人,您再这么推三阻四,可就连渣都没了!!”
这次五月花号不仅仅从美洲带回来大量财富,更是带回了美洲的不少特产作物,如橡胶,可可,腰果,菠萝等,尤其是可可,这种大众饮料刚一回来,立马风靡了江南的上流社会,为此西印度公司在东南亚殖民地特意准备了一批种植园加以投资,由合资者进行全权经营。
虽然说是民主立宪了,可这个时代距离真正的民主,还有太对道路要走了,这次种植园小民就基本上沾不到边,消息还没等在市面上穿出,那些议员还有政府供职高官已经现将名额给抢下来了,看这陈夫人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随着宋青书一系列政策,像以往的士大夫庄园样式经济已经变得越来越无利可图,相比于国内,海外的殖民地管理则宽松的多,尤其是相比于国内成本越来越高的人力,那些土著可以算是便宜的可以,更多江南传统士大夫已经将视线转移到了殖民地。
不过这头才刚刚批判将精力开拓海外是暴政,一群保守党议员还在那儿看着,这头自己夫人又拉着自己去签海外殖民地,陈子龙那张老脸是彻底挂不住了,可算震了点越来越弱的夫纲,猛地将手甩了出来。
“君子逐于义,小人逐于利!如今我泱泱华夏,人心浮动,信义缺乏之际,成需要我等君子去振兴!陈某怎么能去做这逐利小人!”
“你不去!”
这一嗓子可不要紧,陈夫人那明媚的大眼睛,立马红了一圈。
“你知不知道妾身持这个家多辛苦!霍儿和启儿在国子监的学费每个月就得三十两,逢年过节还得给陈氏各个分支发放年红,还得维持着咱这个家的脸面,马车,车夫,夫婿您身上这礼服,不都得银子!”
“还有您和柳如是那个狐狸精,每个月看戏还得几十两银子,老家的庄子还有你那点国会议员的薪金,这些根本入不敷出,人家夫人都用的什么,来自新大陆的香料,欧洲的香水,妾身用的什么,想买的包都得思虑许久,也不敢买,妾身为了这个家,心血都要熬干了,你居然还凶我!”
抹着眼泪,端庄的陈夫人干脆摔着手哭天抹泪就到了一旁,歇斯底里的哭叫着。
“你干脆休了妾身,去和柳如是那个狐狸精过得了!反正你心里也没有妾身!”
女人最大的武器,一哭二闹三上吊!看着自己夫人苦的梨花带雨,陈子龙那英俊的老脸,立马也变成了苦瓜,在一群保守党同僚同情的目光中,悲催的又是主动的扯住了陈夫人的胳膊。
“小茹,为夫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持家辛苦!”
“我和柳秘书长真没什么,别哭了,我去,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这头五月花号还没走,陈大议员倒是先灰溜溜的被眼泪拽上了马车,成为开拓殖民地急先锋,眼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一帮子保守党同僚窃笑的同时,心头却也开始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