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敦阳城中上至天子太后, 下至街头巷尾的商贩百姓,全都将注意力放在远征南蛮归来的叶潜身上时,朝阳公主正在淮安城中陪伴着淮安候走过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事实上当她赶到淮安时,发现淮安候早已经积劳成疾,药石难医了。
淮安候知道朝阳公主来到, 忙命侍卫封门, 坚决不让公主入内, 并令侍卫传话道:“淮安瘟疫之时,我曾大病一场,那时只侥幸并未传染瘟疫,可是如今想来,疫毒怕是早已侵入皮肉。这几年整治淮安,积劳成疾, 旧病复发, 若是公主入前,怕是传染了公主和阿狸。”
朝阳公主手牵阿狸, 扫一眼众位侍卫,淡声道:“让开。”声音轻淡, 可是却不容质疑。
周围侍卫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让开一条道路让朝阳公主通行。
朝阳公主领着小小阿狸的手, 来到淮安候的门前,却只见此门竟然被已经被木条钉起。
她轻轻一声叹息, 纤纤玉手抬起, 缓缓摸上那粗糙的木条。
里面的淮安候听到公主的动静, 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后呵呵笑着道:“你还带着阿狸,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朝阳公主默然片刻,终于低首对紧紧握住自己手的阿狸道:“阿狸,跪下。”
阿狸咬了咬唇,小腿儿一弯,忙跪在那里。
淮安候听着这声音,故作轻松地笑道:“阿狸,上次我见你时,你还不及我膝盖,如今是不是长高了?”
阿狸听了,忙道:“父亲,我现在长高许多,早已超过母亲膝盖。”
淮安候在里面笑道:“阿狸,以后父亲不在了,要听你母亲的话,不要惹她不快。”
阿狸咬了咬唇,乖巧地点头:“父亲,我知道的。”
淮安候还待说什么,可是却禁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过后,他虚弱地道:“我有些累了,朝阳,你带着阿狸出去吧,虽然隔了门板,我总是怕传染了他。”
朝阳公主轻声吩咐道:“阿狸,给你的父亲磕头。”
阿狸乖巧地道:“是。”说完便认真地用圆圆的脑袋磕在地上,一连磕了三个。
朝阳公主从一旁茫然地望着那个阻隔了一切的门板,喃声道:“阿狸,要记住你的父亲对你的恩德。”
阿狸听到这话,不解地看向母亲,可是母亲却只呆呆望着那大门,并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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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遁着线索终于寻到叶潜时,只见周围一片血腥,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惨尸,有的是被利剑所伤,有的竟然是被绿角犀牛所撞死。而在他们附近,犀牛尸体也有几处,皆是被一剑刺中要害位置而死。
众人心间一沉,忙寻找,片刻之后,在巨石之后,却见叶潜犹如一杆标枪般立在那里,两目如电,冰冷凌厉,透着嗜血的光,双手依然紧紧握着平日所配的那把宝剑,剑身通体是血,甚至连他握剑的手上犹自在滴血。
吴门中最是担心,赶紧跑上前道:“你,你没事吧!”
叶潜抬眸望了他一眼,声音沙哑低沉:“没事。”
吴门中拉过去检查,发现他腿上胳膊上都有伤在流血,不由大叫:“受伤了!”
叶潜却仿佛有些不耐烦,皱眉冷道:“没事。”
孟宗宝的目光移到一旁倒着的绿角犀牛上,看了半响忽然道:“这个绿角犀牛是领头牛,传说南蛮男子在追求女人之时,最爱的便是射死一只犀牛,然后割下犀牛角送给心爱的姑娘。若是能射死领头牛送给自己女子,那对女子来说便是莫大的荣耀和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