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涂县。
城门口站着上千百姓, 手里捧着瓜果水酒, 伸长脖子看着远处,不时有人问着:“圣上怎么还没到?”“还要等多久?”“我的手好酸。”
附近的那些官吏或者乡绅就会怒斥他们:“不想死, 就老实一点!”“要是圣上怒了,信不信立刻血洗了整个当涂!”群众们立刻老实了,丹阳县内处处挂着人头, 胡雪亭杀人如麻, 要是敢惹恼了胡雪亭,他们人人都会被砍死,魂魄都会被吸走, 永不超生。
“爹爹,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等圣上啊。”一个小孩子等了半天了, 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却这么无聊。
“私塾的先生没有教你?”父亲得意的摸着儿子的脑袋, 我家小子是进了私塾的, 认识字,以后要当大官的。
“箪食壶浆, 以迎王师。”小孩子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句话。
“果然是我家的麒麟儿!”父亲很是高兴。
当涂县百姓就是在箪食壶浆, 以迎王师。胡雪亭的骑兵昨日已经夺取了马鞍山,这已经是在当涂县的家门口了,要是再不聪明些, 表态迎接王师, 指不定就会被人指责为对抗胡雪亭, 然后称为杀鸡骇猴的典型,当涂百姓立刻自发的组织起来,拿着各种食物,在路边等着拍马屁。
“县令老爷呢?”人群中,有人伸长了脖子四处的看,却没看见县令的人影,只有主簿和其他官吏在。
“县令老爷连夜逃了。”有知情着毫不意外,县令老爷是在北面中原地区犯了错误,被贬谪到当涂县的,在当涂没有妻儿老小,没有家族故旧,甚至连财产都没有,凭毛要为了当涂县,和胡雪亭玩命?
“留下来投靠胡雪亭,做个早早从龙的功臣?”江南各地官员对此不屑一顾。大随天下再乱,龙蛇起陆,未来获胜的人,也一定是手握重兵的朝廷大佬,或者有钱有势的大门阀的阀主。
“高颖,贺若弼,李浑,宇文述,鱼俱罗,屈突通,杨轩感,都有很大的可能,要是他们杀过来,我立刻就投降了,胡雪亭还是算了。”官员们看得很清楚,除了被堵在府衙之内的倒霉蛋江宁太守,谁都不愿意主动投降胡雪亭。
“胡雪亭没有发展机会的。”一群官员们意味深长的笑,这实在太明显了,都不需要说理由。
当涂县县令不能投降胡雪亭,因为胡雪亭必然会失败,投降胡雪亭的官员很有可能不得不再次投降其他官员,成为三姓家奴。动不动就投降的人,哪个老大敢信任他?胡雪亭的大军一到,当地的官员立马卷走了库银,弃官而走,既保住了名声,方便以后投靠明主,又到了实惠,两袖金风,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当涂本地官吏却只能咬牙投降,家族,土地,财产,几乎都在这里,难道逃了做乞丐?就算投降后不能当官,只要保住性命,还有富家翁的美好生活。
“来了!”某个官吏看到了远处的人影,激动的喊。一群百姓飞快的活动手脚,一群官吏和乡绅开始准备泪水,好几个人急忙喝水,清嗓子,要是关键时刻嗓子哑了,没能精准的表达出对胡雪亭的崇敬和热爱,被胡雪亭吸收了魂魄,那怎么办?
官道上,数骑飞快靠近,飞扬着大大的“胡”字旗帜。当涂县众人懂,这是胡雪亭的先锋,过来喝问的。戏文中经常听说,两军开打,会有几个使者赶到敌人的面前,大声的问:“投降,还是死!”
这种最基本的套路,当涂县官吏们已经在等待的漫漫时间中,早早的向众人灌输过了,众人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使者,只要那使者开口问道:“投降,还是死!”或者类似的言语,众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欢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跪下磕头什么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那数骑飞驰而至,在当涂百姓面前勒住马,马上骑兵清嗓子。当涂百姓屏息以待,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叫就在嘴边打转。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几个骑兵说道。当涂百姓的呼喊声卡在喉咙边,丫的说什么呢?
主簿皱眉,竟然不是洛阳话?丹阳人不是必须会说洛阳话,违者重罚到生不如死吗?啊,明白了,政(绩)工程!
主簿和其他几个当涂官吏目光相会,人人心里一清二楚,屁个人人都会洛阳话,洛阳话有这么容易学吗?什么人人都会洛阳话,当然是忽悠上级的,普通百姓其实不会洛阳话才是最最最真实的可能。
主簿等人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轻松和熟悉的感觉,舒服了很多。主簿用最诚恳与和善的笑容,用洛阳话问道:“几位可是星君圣上的使者?”
几个骑兵看着主簿的笑脸,互相看了一眼:“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主簿继续微笑,该死的,一句没有听懂,难道以后还要学丹阳土话?
群众当中,有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主簿老爷,小人知道他再说什么。”
主簿看他,看服饰是店小二,惊喜的问道:“你懂丹阳话?”
那店小二拼命摇头,那些骑兵说得根本不是丹阳话,而是马鞍山地区的土话。“小的祖籍马鞍山,所以听得懂。”
主簿等官吏死死的看着那几个骑兵,不会是马鞍山的人想要呼叫援兵,和胡雪亭血战到底吧?
当然不是。
“本座不需要他们投降,他们只需要交出府县账册上的一半官银和粮食,本座就允许他们自治。”胡雪亭严肃的很,一口气传檄而定整个江南地区,然后统一长江以南?这种梦话真的是不能当真。
“本座能够一口气拿下江宁,进一步传檄而定数个府县,那是因为本官的运气好。”胡雪亭道。
虞世基松了口气,胡雪亭还算脑子清醒,没有以为她虎躯一震,雄霸之气勃发,周围所有人立马就跪下了。
“星君果然不同凡响,没有被胜利冲昏了脑袋。”虞世基半是马屁,半是真心。张晓刚佘戊戌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南各个地区只要召集民壮,集结兵马,与我打上一仗,立马就能知道本座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胡雪亭道,她现在很牛逼吗?从山贼或者流寇的角度看,自然是的,当阳忠心耿耿的信徒有数千人,还有数万被阵图吓住的流民,只要胡雪亭发狠,参考汉末黄巾军的战术,打破一个城市,立刻杀人放火,把所有的当地百姓都变成没有产业没有粮食没有一切的暴民,滚雪球一般的前进,数万甚至数十万百姓就算手里只拿着柴火,也足够横扫整个江南地区了。
“但是,本座不敢。”胡雪亭无奈的道。张晓刚微笑,这就是丹阳小娘亲。
“本座只想慢慢的来,占领一块地盘,就稳定一块地盘。本座要玩一套超越时代的作战方式,和(平)演变!”胡雪亭背不起几百万江南百姓死在战乱中的责任,但绝不会放弃夺取天下的机会。
一群人看胡雪亭,毛意思?给个详细解释啊。
胡雪亭三个手指晃动小竹竿晃啊晃的,小雪岚急忙努力向其他人呲牙。
“调集丹阳县内可靠人手,立刻掌握投降的各个府县,推行我丹阳县所有法令。”胡雪亭下令,不管是推行洛阳话,还是随地大小便重罚,坚决的推行下去。
“本座要复制丹阳县的优秀经验!”胡雪亭恶狠狠的道,连锁店算什么,连锁城市才了不起,本座要所有的城市都和丹阳一模一样,处处是红袖箍,处处是箭塔。
一群人互相打量,也没指望胡雪亭能够正常一些,那就继续胡闹吧。
佘戊戌低声道:“怪不得张夫人一家不出席。”当面看着胡雪亭下各种荒谬的指令,其实还是很有压力的。
笑笑悄悄点头,地盘一下子大了几倍,各个丹阳原本的人手再次撒豆子一样扔到了各个陌生的地区当中,虽然官职是肯定火箭一般提升,但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千万不要松懈啊,纸甲不要离身,就穿在外袍里面。”佘戊戌提醒笑笑,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成为县令什么的,肯定要血洗当地的原有势力,仇家一定多得数不清,指不定一天遇到十次刺杀。
“杀光了那些敢捣乱的人就成。”笑笑已经有经验了,赴任第一天,就杀掉原来所有的官吏,把整个县衙变成白纸一张,保证全县没人敢反抗。
小雪岚扯着胡雪亭的绷带,好奇的问道:“姐姐,我还要呲牙多久?我的脸有点酸。”
……
扬州。
“胡雪亭停止前进了。”一群官员冷笑着看着地图,胡雪亭直接占领的边界线,停留在了当涂县的边界。
“女人就是女人。”某个年轻的官员嘲笑着,女人就是没有战略目标,不懂得利用大势,换成他有如此雄兵,早已一举席卷长江以南。
“女人的眼中,只有帅哥和首饰。”另一个官员也是大笑,胡雪亭竟然向周边的府县要求缴纳保护费,真是莫名其妙。
“妇人之仁。”有官员鄙夷的道,又想争夺天下,又不敢杀人,就是如此。
“你们不懂。”又是一个官员傲然道,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籍,在手里抖着,书页哗哗的响。“这是在等待真命天子。”
看看那些戏曲和话本就知道了,哪个美女将军打下了天下,不是立刻软倒在某个帅哥的怀里,把数百万军队,数千万百姓,数万里江山全部送给了帅哥?
“不爱江山爱帅哥。”这才是女人争夺天下最大的问题,哪个官员敢投靠一个随时会为了爱情,向帅哥投降的女君主?就不怕今天刚杀了帅哥的兄弟,明天就成了帅哥的手下,被帅哥打击报复,砍成十八段?
一群李阀的核心都看着李浑,李浑实在是太胆小,太废物了,全天下都在称帝,李浑竟然老老实实的待在扬州,毛事都没有做。除了李浑,全大随还有哪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没有称帝?
李浑摇头:“淮南道四处都是敌人,只怕……”
一群人盯着李浑,胆小鬼!
“阀主,胡雪亭不足为虑,只要派一个美男前去,立刻就能降服。”某个官员看着李浑,认真的道,然后推荐自己的儿子,年方二十,英俊潇洒,会吹箫会画画,还会吟诗作对,最重要的是会勾引女人,什么套路都会,冷酷邪魅温柔暖男王子教主总裁,统统一秒就会变脸,就没有拿不下的女人。
其余人也点头,淮南道不用担心南方丹阳的威胁的。
“阀主,这是我们大好的机会。”某个李阀的子弟眼睛中精光闪烁,何必只想着胡雪亭的地盘,南方蛮夷之地,能闹出什么花样?就是统一了整个南方,也不过是在北方的铁骑下颤抖,老老实实投降而已。
“我李阀有大随最好的地形!”那李阀子弟道,北面就是杨広的淮北道,轻易绕开了徐州防线,李阀的军队可以直接切断徐州和其他城市的联系,徐州作为一座孤城,除了投降,又能做什么?
李浑摇头:“休要胡说,鱼俱罗纵横无敌,来护儿一代名将,哪里是我们想要切断就能切断的?”
“我等大可以放了杨広离开,然后自立为帝。”那李阀子弟恨死了李浑的胆小,只会找理由,继续说下去。“杀了杨広愚不可及,放了他,任由其他乱军杀了杨広就成。只要有了淮北淮南两道,江南鱼米之乡尽数在手,何愁大业不成?”知道你丫不肯背上弑君的黑锅,我们很体贴的答应放杨広走,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一群官员看那人,只觉那人的逻辑空洞无力,但为了说服犹豫不决的李浑,他们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何愁大业不成?”
“是啊,骁骑卫在北面边关和东突厥血战,大随军力最强大的,就是我右屯卫!”又是一个李阀子弟睁着眼睛说瞎话,右屯卫的兵力确实不少,但要说到精锐,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我已经派人联络了宇文阀,只要我们起兵,宇文阀定然会出兵南下,一举杀了杨広。”某个官员大声的道,宇文阀和杨広仇深似海,一定会很乐意杀了杨広的。
李浑看看周围一脸兴奋的李阀核心人员,神情渐渐的变得严肃无比,道:“事到如今,老夫只有和你们说实话了。”
一群李阀的核心人员渐渐的安静,倒想听听李浑想要说些什么。有人暗暗的撇嘴,胆小鬼永远是胆小鬼,肯定不敢开打,说什么好好休养生息,准备数年,一举进攻什么的,总之,都是借口。
李浑一字一句的道:“其实,来护儿已经向我李阀投降。”
毛?
李阀的核心人员们又惊又喜,这么说,局势比现在还要好一倍?那还等什么,立刻内外夹击,一举拿下了淮北道,夺取天下啊!
“但是,老夫依旧需要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李浑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背后,45°角看房顶,再不编个吓死人的理由,这些小子恐怕就要兵谏夺权了。
“老夫在等镇妖塔。”李浑的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期盼和向往。一群李阀的核心人员傻傻的看着李浑,只觉李浑是不是疯了。
“你们现在听到的,是李阀传承千年,只有历代阀主才知道的大秘密,谁敢说出去,立刻杀无赦!”李浑的声音冰冷无比,大厅各处的侍卫们立刻握住了手里的刀剑,恶狠狠的看着大厅内的众人。
众人用力的点头,挤出又是激动,又是惶恐的神色,千年来只有阀主才知道的超级大秘密啊,敢不激动,敢不惶恐?
“我李阀当年能够建立,是因为有人传了我李阀一卷天书!”李浑脸上的神色郑重到了极点。“我李阀正是因为天书中的兵法,秘方,财物,才能够在乱世之中屹立不倒。”
李浑转身看向厅中众人,厉声道:“我李阀先人中,曾出现数个法力高深之人,移山倒海,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以一己之力,击杀了胡人数万铁骑,这才在五胡乱华的数十年中,建立了我李阀的威名,胡人纵使强大,也不敢逼迫我李阀!”
李阀的核心精英们神色大变,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浑会说出这些话。有人小心的看着李浑,不会是胡说八道,忽悠他们吧?有人半信半疑,胡雪亭是星君,高颖杨広是妖星,还有什么不可能?
有人却热血澎湃,大声问道:“那天书呢?我李阀的仙人呢?”有仙人在,还打个毛啊,天下还不立马投降。
李浑长叹,泪水簌簌而下。“在我曾祖父的时候,某一天,天书忽然大放异光,与我李阀的得道仙人一起消失不见了。从那一刻起,我李阀就开始衰弱了。”
一群李阀的核心人员急忙叹息,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李浑,等待他说出李阀的秘密,或者抓住他胡说八道的破绽。李浑自从到了淮南道之后,名声太臭,演戏的时候太多,指不定就想欺骗众人,万万不能简单地就信了。
“我李阀没了天书,没了法术,唯有一些听说过仙人们片言只语的人留下了记录,这天下每隔三百年,妖星就会降世,这些妖星法力无边,吃人血肉,挥手间千里之外取人头颅,普通人是杀不死他们的,就算毁了他们的肉身,他们也会遁到千里之外,附身到其他人的身上,再次搅乱天下,唯有用镇妖塔,才能彻底降服妖星。”
“我李阀自失去天书之后,每一代的阀主都在极力的寻找镇妖塔,却没有一点点的讯息。”李浑黯然神伤,“别人以为阀主侵吞族产,却不知道这些族产其实是被用在了寻找镇妖塔上。”
“老夫直到最近,才终于知道了一些镇妖塔的端倪。那就是,胡雪亭!”李浑重重的道。
有人惊呼:“胡雪亭有过天书!”“胡雪亭自称星君!”
李浑用力的点头:“老夫从胡雪亭出现开始,才知道天书原来有很多本,不止我们李阀有。”
其余人点头,认真的想,天书只有一本的可能性确实很小,天下这么多神仙,谁不能传个一本两本天书什么的,就算只有一个神仙有资格传授天书,就不许他传给了有缘人之后,悄悄传给自家的后人了?或者那神仙穷极无聊,每年写一本天书,传给一个有缘人呢?
“老夫也是这么猜测的,那传给我李阀天书的仙人,一定是我李阀的祖先,后来,被天帝知道了我李阀祖先私传天书给后人,这才收回了天书,又把我李阀中的前辈仙人尽数带去了天上。”李浑哀伤的道,其余人以己度人,这种情况一定是真相。
“老夫日思夜想,为何以我李阀的人力物力,却找不到天书或者镇妖塔呢?”李浑慢慢的道,脑筋转得飞快。“只能是一个理由。”
有李阀的精英陡然惊呼:“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反过来,国之将亡,也是神宝出世之时!”这个简直是常识啊,所有的神话故事都是如此,平时就是一块凡铁,到了天下危难的时刻,立刻就会闪闪发光。
“星君已经下凡,妖星已经降临,镇妖塔定然就要出现。”李浑厉声道,没有镇妖塔,谁脑子有病的和妖星作战,不过是被妖星记恨,然后用妖法干掉而已。
一群人半信半疑,或完全不信的看着李浑,没有证据,空口胡说,只要不是中二少年,就绝对不会信。
李浑淡淡的道:“老夫的房中,存有一道祖宗传下的神通。”
什么神通?
“阴阳五行颠倒乾坤血河大阵的阵图一角!”李浑厉声道。
一个画盒被捧了出来,盒子上密密麻麻的贴着几十张符箓。李浑摸着画盒,淡淡的道:“都守住了心神!莫要被画吸取了魂魄!”
其余人用力点头,全神贯注的看着李浑手里的画盒。李浑小心的揭开盒子上的封印,取出一张画卷,慢慢的展开。
众人屏住呼吸看画卷,画卷中,是一个紫色格子组成的龙卷风,以及一个红褐色格子组成的圆球。
“好诡异的画!”有人低声道,色彩这么鲜艳的画,在大随朝真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缓缓点头,简单的画面,以及刺目的色彩,竟然透着诡异,好像真的有一阵阵玄幻的力量在透露出来。
“凝目画卷,守住心神!”李浑厉声呵斥。众人一惊,再次盯着画面。
“啊!”很快有人尖叫。“龙卷风在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