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提撒泼这两个字还好,提起撒泼,杜氏便嚎叫一声,坐在地上拍腿大哭,“我可怜的仪儿,她生生被宣王府害了性命啊,宣王府吃人不吐骨头啊……”又是哭,又是数落,有腔有调,声震云宵。
“快捂住她的嘴!”宣王妃一脸嫌弃的转过头。
她是娇生惯养的国公府小姐,杜氏这种泼妇行径,她哪里看得上?
侍女婆子听命过去,杜氏叫得更高,声音又尖又利,“宣王妃杀人啦,宣王妃杀人啦……”宣王妃身边的侍女婆子是斯文惯了的,杜氏却跟个疯妇似的,力气格外大,所以侍女婆子虽多,一时半会儿也制服不了杜氏。
宣王妃看着这乱轰轰的场景,俏脸通红,“反了,反了!”杜氏用力挣脱想逃,侍女婆子们一个不小心,竟没看住杜氏,杜氏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宣王妃跑过去,一头滚到她怀里,“你杀了我!你有本事这就杀了我!”
可怜宣王妃还年轻,生平从没经过这种事,登时慌了手脚,失声惊叫。
侍女婆子大惊,忙过来拉杜氏,杜氏挣扎着不肯,随手乱扑楞,打到宣王妃脸上身上,生疼生疼的。
宣王妃大恼,脸色铁青的道:“叫侍卫来!”
侍女答应着赶忙去叫人了,侍卫来了之后,果然制服了杜氏。可是侍卫一叫,这风声也就传出去了,宣王太妃大怒,“让她善后,不是让她惹事生非!制服杜氏谁不会,可杜氏身后的人她也能一一制服么?”
宣王妃又弄了个灰头土脸。
这回宣王妃总算学得聪明了些,不再一味压着杜氏,命人去探杜氏的口风,问她到底要什么。
杜氏来宣王府不会纯粹为了撒气闹事,肯定有目的。把杜氏的来意问清楚了,也就可以衡量轻重缓急,知道是答应她还是不答应她了。
杜氏最开始一口咬定只是为云仪讨道,后来渐渐透了口风,“我有三个要求。第一,我仪儿死得冤枉,她的死因宣王府必须彻查,不能让我仪儿死不瞑目。第二,我仪儿死得惨,她生前是个小妾,难道让她死后还是这么个身份么?至少得以侧妃之礼下葬。第三,我只有一子一女,仪儿死了,我没了依靠,仪儿的哥哥云儒,宣王府必定要照顾提拨的。他的仕途、姻缘,都指着宣王府了。”
“她想的可真美。”宣王妃听到杜氏这三个要求,气得脸煞白,“以侧妃之礼下葬,还要管她儿子的仕途、婚姻,怎么不让宣王府把她和她儿子的生老病死都包了啊?”
宣王妃身边一个从兴国公府陪嫁来的胡嬷嬷劝道:“王妃,现在息事宁人要紧,不是赌气的时候。这杜氏确实是漫天要价,咱们难道不能就地还钱么?慢慢和她谈着,她也未必真敢要这么多。”
“你说的也有道理。”宣王妃点头道。
宣王妃想了想,以她娘家的权势,想提拨一个云儒根本不是问题,所以云儒这件事不用禀报宣王太妃,她自己就能做主。侧妃这个要求她不能答应,但王府不是还有夫人之位么?比不上侧妃,却强过侍妾不是一点半点,以夫人之礼安葬,杜氏也应该能满意了。
胡嬷嬷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经过的事情多,看人比宣王妃准,“这杜氏口中说的是为云仪讨公道,其实还是来要好处的。寻常母亲总是爱儿子比爱女儿多些,更何况这杜氏女儿已经死了,儿子却活着,难道她关心女儿的身后事更甚于儿子的前途?这是断断不会的。所以王妃答应提拨她的儿子,她便满意了,不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