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瞪了他好一会儿,委屈的扑到他怀里,抽抽噎噎,“爹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娘和哥哥。你只喜欢叔祖父一个人,把我和娘、哥哥都抛到脑后啦。”云三爷柔声道:“哪有这回事?”何氏和云仰却道:“怎么没有?”对于云三爷只顾念云尚书的恩情、把妻子儿女放在一边的做法,也是看不过去了。
云倾指指桌案上一个看上去古朴厚重的青铜三足香炉,道:“叔祖父就像那个香炉,沉甸甸的,很有份量。”然后伸出自己的小指头,比划了小小的一点,“我和娘还有哥哥,我们三个人加起来才像这个,很轻,一点儿也不重要。”
她说的全是孩子话,可神情很认真,她的伤心也是真的。
云三爷看看那个香炉,再看看云倾的小指头,哭笑不得,“阿稚,不是这样的。”
何氏凉凉的道:“我瞧阿稚说的不错,三爷真是没把我们母子三人当回事。”
她素来贤惠,可是云三爷一再的要抛下妻子、年幼的儿女离京远行,她也有些恼了。
云三爷愕然。
要说还是云仰最体贴父亲,忙拿了一个小巧的红玉香炉放在那硕大的青铜三足香炉旁边,笑道:“阿稚说的夸张了些。依我说,叔祖父便像青铜香炉,娘和我、阿稚加起来便像这个小香炉,虽说连叔祖父的十分之一也及不上,却也不至于像阿稚比划的那样啊。”
何氏似笑非笑瞅着云三爷,云仰比较着两个香炉,云倾却固执的举起小指头,“只有一点点,再多便没有啦。”云三爷又是惊讶,又觉愧疚,忙道:“我真的没这么想。芳卿,阿仰,阿稚,你们在我心里怎会没有份量?我最疼爱的便是你们了啊。”一时着急,竟当着儿女的面叫出了妻子的闺名,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注意没人理会,云倾撅着小嘴继续和他算帐,“爹爹不喜欢我们,还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我不坐船的,可是你一遍两遍三遍的要替四叔,要去海上。我这两天又做梦啦,总梦到茫茫大海,爹爹坐着一叶扁舟荡来荡去,危险极了,令人纠心。我做一晚上梦,纠一晚上的心,累的要死……”
她说的虽是童言童语,却情真意切,云三爷大为感动,一迭声的道:“阿稚,爹爹不出海,真的不出海。”
“说话算话?”云倾跟他确认。
“说话算话。”云三爷拍胸脯。
“不替四叔了?”
“不替了。”
“娘、哥哥和我重要,还是叔祖父重要?”
“……”云三爷略一犹豫。
云倾怒了,扳过云三爷的脸颊,认认真真的逼问,“爹爹,我重要,还是叔祖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