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轻寒。”
“俞轻寒?”
萧桐连叫了两声, 俞轻寒才回神,不敢看萧桐的眼睛,迅速洗了手,逃一般地回了客厅。
她觉得自己脸颊烫得厉害,连耳朵都要烧起来, 心咚咚咚地跳, 再激烈一点就得跳出来了。
不夸张地说, 现在的萧桐比从前更百倍千倍地吸引俞轻寒,一个眼神一点触碰都能让俞轻寒的理智沦陷。
萧桐就没俞轻寒那么丰富的情感了, 她重新又低下头去专心洗手, 细白的手指在水流底下相互揉搓,连指缝都洗得干干净净,洗完手回客厅, 发现俞轻寒占了她之前的位子,那人甚至抱着她最喜欢的那个抱枕, 拍拍旁边的位子示意萧桐过去坐。
“……”萧桐脸有点黑, 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披上她的毯子, 抱了个新的抱枕,继续看她的动画片。
房子里多了个闯入者,萧桐不得不大打起精神应对, 她眼睛盯着电视, 却全神贯注注意着俞轻寒什么时候能走。动画片播了一集, 又播了一集, 一个小时过去了,俞轻寒连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萧桐终于不耐烦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驱逐的意味太过明显,俞轻寒其实一直绷着神经等萧桐的这句话,终于等到,她局促起来,“再、再陪你一会儿吧。”
萧桐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不需要。”
“萧桐……”俞轻寒的语气近乎哀求,“我只在这里陪你一会儿,什么都不做,你放心,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保证!”
“俞轻寒,原来你以为我是在生你的气?”萧桐蔑着眼睛看她,“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俞轻寒心上又被扎了一刀,她苦笑着想,大概是萧桐病好之后嘴巴太毒,自己都被扎习惯了,连疼痛都习惯了,这一刀子扎上来,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笑,扯着嘴角,跟着萧桐一块讽刺自己,“是啊是啊,我当然知道了,你不是生气,只是我这么个惹人烦的东西在你家赖着,碍了你的眼了。
嘿,萧桐,我好歹还有点自知之明,对吧?”
萧桐的话被俞轻寒抢了,一时无话可说,假装看电视,只听俞轻寒长长的一声叹息,“我只是想,失去母亲,你一定很难过。
这么难过的日子,有人陪着,不管那人是谁,也比一人闷着强。”
萧桐有些意外,俞轻寒这样的纨绔子弟,能替别人着想,真是奇怪。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没有母亲,也不知道失去母亲是什么感觉,不过我小时候,每年我母亲忌日,我大哥都会消失,后来我才发现,他躲在母亲生前住的那间屋子里,抱着母亲的遗像,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只进过那个屋子一次,很黑,密不透气,大哥一个人待在那里,看起来孤独得要命,我很害怕他会跟着母亲一起走。所以之后的每年,我都去陪他。我怕哪一年他一个人,真的抛下我到我母亲那里去的”
即使在一起的时候,俞轻寒也很少跟萧桐说自己的事,萧桐知道她母亲早已不在,听她说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于是没再赶她走。
俞轻寒说的对,周围太静,静得好像荒无人烟的旷野,有个人陪着——哪怕那人是俞轻寒,也比自己一个人好多了。
“你见过她么?”萧桐问。
俞轻寒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桐说的是莫母。
“见过。”俞轻寒道,“我小时候去莫家玩儿,还吃过她做的糖糕,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那时我总在想,要是我母亲是她就好了。”
“我是被她遗弃的。”萧桐低低地笑出来,“她当年带走了莫夕原,却留下了我。”
“为什么呢?只因为我是赌鬼、瘸子的女儿?出身不及莫夕原高贵?”萧桐的笑声让人心酸,“是了,出身低贱,所以连母亲都不配有。”
“你不低贱,萧桐,错的是他们,你父亲、母亲,还有……”俞轻寒咬牙,“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