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的胃病是老毛病了,从小落下的病根,治不好,只能养着。
往常胃病犯了,萧桐喝点热水,抱着肚子在床上窝一两个小时也就慢慢好了,可她今天早上才到家,俞轻寒又是个嫌脏家务事从不沾手的人,家里哪有热水,莫说热水,就是凉开水也没有,她趴在梳妆台上四肢无力手脚发麻,胃好像被人用一根棍子搅成了一团,疼得她直哆嗦,她想挪到床上去躺一会儿,刚扶着台子站起来,就两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萧桐抱着肚子蜷缩在洗手间冰凉潮湿的地板上躺了一会儿,胃痛没有丝毫缓解,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扶着洗手台的边沿慢慢摸索,终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她想打电话给俞轻寒,告诉俞轻寒自己的胃病又犯了,疼得厉害,让她送自己去医院。
拨号的时候萧桐犹豫了一下才把电话打出去,靠着墙壁听电话里一声一声的“嘟——”
拨号音响了很久,久到萧桐快要绝望的时候,俞轻寒终于接了电话。
俞轻寒本来是不想接电话的,她和常林染在酒吧喝酒正喝到兴头上,萧桐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俞轻寒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酒兴就全没了,她皱着眉头思考要不要接这个电话,常林染在旁边笑了一下,“萧桐?”
俞轻寒没说话。
常林染看俞轻寒那个便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又笑了,戏谑道:“不想接就挂了呗,反正萧桐也不敢跟你甩脸色,有这么个通情达理的情人,你还怕什么?”
俞轻寒的原意是挂电话的,但听出了常林染话里的嘲讽,反而改变主意不想挂了,把萧桐的那通电话接了起来,语气冲得很,“你有事么?”
萧桐还因为俞轻寒接了自己的电话而高兴,又被她不悦的语气吓了一跳,心里突突了一下,加上胃还在一阵阵的绞痛,于是组织好的词一下子被吓了个精光,“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东西来,听出俞轻寒那边的环境有点嘈杂,只好问:“你在家么?”
“在。”俞轻寒冷冷地看着酒吧远处舞台上驻唱乐队的演奏,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萧桐虚弱地又问了一句:“在家,怎么这么吵?”
“你烦不烦?没事我挂了。”俞轻寒心烦地挂了电话,手机随手扔在一边,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酒,一晚上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萧桐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随时随地败坏俞轻寒的兴致。
“哟,这是怎么了?才说了两句话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没必要没必要啊,来来来,喝酒喝酒。”常林染一看形势不对,连忙给萧桐倒酒安抚。
俞轻寒一个人生闷气,好几杯酒下肚,脸色才缓和了一点,靠在她肩膀上熟睡的张晓晓嘤咛一声,俞轻寒低头看了一眼,放下酒杯,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阿染,我是真的烦了她了,只要有人能把她从我身边弄走,倾家荡产我都愿意。”
“你愿意,你爸你哥愿意么?”常林染拍拍她的肩膀劝她,“别想太多了,萧桐那人我也知道一点,她就是太依赖你了,毕竟这么多年她除了你什么人都没有,现在她不是已经在时尚圈里崭露头角了么?又是你公司的设计师,你让公司捧捧她,多给她安排些工作,让她多接触接触外界的人,再加上她在这一行又有天分,时间久了,你对她自然没那么重要了,恐怕到那个时候,她哭着喊着要离你远点呢。”
俞轻寒仔细琢磨一遍,觉得常林染说的有道理,可不知为什么,常林染的话在她听来又刺耳得很,尤其是最后一句,俞轻寒轻蔑地想,哭着喊着离我远点?她配么?
“算了,不提她了,闹心。”俞轻寒撩了下头发,挥手招了个服务生过来,“再来两扎啤酒。”
“啊?还喝啊?”常林染哭嚎,“俞轻寒,你老子不管你你就是烂醉如泥地回去都成,可我要这么醉醺醺回去,我爸非给我拿鞭子抽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