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谜没有理会周庭安的劝阻,走过来站到隔离舱前,将病株培养吸入注射器。
抬手拉起衬衣衣袖,他抬起右手中的注射器,平静地将针头刺入自己的血管,缓缓地将里面的病株推进去。
他和唐墨沉是一个血型,如果他真的可以免疫这个病毒的话,就说明他的身体内可能有抗体。
眼下还没有办法检测出来,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如果实验成功,那么他就可以用他的血清来治疗唐墨沉。
唐墨沉这是个联盟的主心骨,是裴云轻的丈夫,更是那个曾经不顾生命救过他的人……
他不能让唐墨沉死!
如果他不尝试一次,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注射完毕,取出注射材丢进消毒箱,他随手拿过一只棉签按在血管的作品处,侧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等待。
病毒进入身体之后,会慢慢发展,需要时间来证明。
……
……
咔嗬!
咔嗬!
咔嗬!
秒钟跳动的声音。
笛!
笛!
笛!
监控器心率的声音。
还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整个抢救室内,只有这些声音。
这些声音,如同一只只重锤,重重击在裴云轻的心上。
她是医生,见惯生死,可是此刻却依旧无法保持平静。
掌心里,唐墨沉的手很冷。
这是高烧时的反应。
这像他,这个男人一向总是温暖的,哪怕是冬天,他的掌心也是暖暖的。
此刻,他的手指凉得让她害怕。
手上的塑胶手套,早已经染上她的体温,却暖不了他的手掌。
“墨沉?”她再一次唤着他的名字,将那只发凉的手掌拢在自己的掌心,“我知道,你一定能挺过来的,一定能,对不对?!”
枕上,男人沉默无声。
抢救室门外,丁铃吸了吸鼻子,护目镜后的眼睛里早已经是泪光盈盈。
不远处,站着阿洁,老主任王宁站在另一侧,再远处,有医生、有病士,还有那些早已经脱离危险期的病人们,所有人都在为这个男人守望着。
廊道尽头,紧闭着的门外面,站着守卫,还有秦之南。
从之前裴云轻进去到现在,秦之南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他在等,等那个人的消息。
再向前,另一座的楼里隔离病房内,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口,等待有人将最新的消息传过来。
但是,脚步声一直没有响起。
段思平握着拳头,再一次将拳头击在墙上。
墙体发出一声闷响,拳头疼着,却依旧缓解不了心头的压抑。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感染的人要是他?
明明该死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要让那个人?
楼外的院子里,司徒睿再一次走到台阶边,向工作人员询问:“总统先生有消息没有?”
工作人员只是摇头。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唐墨沉的病情发展。
无奈,司徒睿只能再一次退回许嘉等人身侧。
所有人都沉默着。
坐在椅子上的唐老爷子,两手扶着拐杖,一言不发,只是微抬着脸,注视着那间亮着灯的窗子。
那里躺着他的儿子。
那个总是喜欢气他,从来不爱听他的话的小混蛋。
那个流着他同样的血的唐墨沉。
他的儿子!
大门口的守卫,腰背挺得笔直,目光也注视着住院楼的方向,一个个神情肃穆。
大门外,来自四方八方的民众们,也都是沉默着,等待着。
“妈妈!”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女孩,一脸忧郁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大楼,“我不想让总统先生死,他是好人。”
“乖孩子,他不会死的。”
“真的吗?”
“不如……我们帮他祈祷吧?”
“好!”
小家伙两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起来。
注视着女儿的样子,母亲也是垂下来,默默地祈祷起来。
似乎是受到母女二的传染,大家都纷纷地垂下脸,将两手合什在胸前,祈祷起来。
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蜡烛。
那个爱抽烟的点亮了自己的打火机。
还有的,点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坐在车内的司机,点亮了自己的汽车大灯。
随后,如星光一般,汽车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从医院门口,远远地幅射开去。
对面的居民楼里,亮起了灯,一扇扇的窗子都亮起来。
……
正如多年之后,一位外籍记者在写回忆录时所说的那样:
“那一晚,整个联盟都在为一个男人祈祷,那个人不仅仅是他们的总裁,也是他们所有的人的英雄。
在这个联盟的历史上,唐墨沉绝对是空前纯后的一位。
他不仅仅是一位总统,更是这个联盟的精神。
勇敢、真诚、无所畏惧。
曾经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熬夜守护着这一片土地。
那夜,所有人都在守护他。
无人安眠!”
……
咔嚓!
墙上的挂钟指针跳过十二点,监控器突然嗡鸣起来。
唐墨沉的心率急速升高,血氧量却迅速下降,同时体温也随之升高。
新一轮的炎症风暴又来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强烈。
门外的医生们大步冲进来,裴云轻皱眉站起身。
“加大氧压!”
“ECMO!”
“肾上腺素,一支!”
“地塞米松,一支……不……两支!”
……
“等等!”
门外是男人的急喝声。
“不要用激素,不要用激素!”
急促的脚步声,显得有点慌乱,一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苍白,额上还有一层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