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笑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继续增加读书的门类。须知道贪多嚼不烂,你得把那些书竭尽所能的往已经读通透的三千册书里面进行浓缩,提炼精华。什么时候你把所有读过的书凝练为三百册,便可为师;若是再进一步得三十册,便可为贤师;若是再进一步凝练为一册,便可为圣;若是有朝一日融会贯通,得一字,便可开天辟地。”
王守问道:“刘贤师,世间安有万千学问融于一字的人?”
刘正笑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而道便是道家的核心。儒以文章教化百姓,故以一字分六艺,六艺再分便是万卷书。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天地之间,顶天立地者唯有人。故而人行走于大地上,一举一动皆学问。再有释,导人向善,普渡众生,所授经文,凡三卷以化万千。帝皇天以儒释道为尊,核心仅三字,教化却是千变万化,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
王守问道:“刘贤师,难道阳明学府的根本在于学习真知,实践真知,然后再凭借着良知将挑选出来的有益真知传递给百姓吗?”
刘正回答说:“你这样的理解也是可以的。不过在我看来。具体的分工应该是由才胜者从格物中致知,良莠不论;再由德优者选择精华部分编撰成册,定为教化百姓的教科书;最后由德才兼备之人主持推广。如此分工明确,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故而可达成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成就。”
王守问道:“刘贤师,为何才胜者依旧可以得大用,反倒是德胜者难以出人头地呢?”
刘正回答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个道理其实可以这样理解,天地对所有生灵均会一视同仁,比如阳光雨露,无分善恶皆会得到普照和滋润。仅次于天地的圣人,同样不会给予百姓小恩小惠,也不会对人类有特别的优待。故而圣人所执之念,众生平等。人有活着的权利,妖也有活着的权利,兽也有活着的权利,众生皆有活着的权利。”
接着刘正便回到了王守问题,便开始阐述:“才可以通过学习模仿进行培养,德却只能由心生,再自悟拔高。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德行,很难通过学习模仿得到。即便是跟随大德之人,若是没有足够的悟性,依旧无法成为大德之人。才干的培养那就简单了,只要跟着照做,学个八九不离十就可以有用武之地了。甚至还可以一边实践,一边学习,一边成长。”
王守问道:“刘贤师,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当作何解释?”
刘正回答说:“即便是有人接受大德之人的教化,可若是自身境界配不上大德之人讲授的内容,那就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到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以至于连累大德之人晚节不保。故而欲修德者,必自悟。大德之人仅仅是领路人,让后进之人找到自悟的契机。至于悟出什么东西,皆因人而异,不可由人掌控。”
刘正知道,自古以来大德之人择徒,条件相当的严苛。即便是如此操作,依旧有不尽人意之处。
是以大多数修德之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借力先贤,而是自己从书卷中寻找义理,再自行领悟属于自己的大德至理。
世界大德者,需要有道德文章传世。这才是衡量德优的唯一标准,更是众多修德者被拒之门外的真正原因。
一年育才便可用,十年修德亦无功。待到百年回头看,唯有德者留其名。这就是修德者必须要具备水滴石穿的韧性,唯有持之以恒,方有所得。
王守问道:“刘贤师,踏上修德之路,可有什么注意事项?”
刘正一字一句的说道:“修德四友:慎独、主敬、求仁和思诚!”
刘正以为,修德几乎没有门槛,凡天下有心之辈,皆可踏入此道。
然而千万人有千万道,各人之道皆有所不用。若身陷其中,难免受层出不穷的道理干扰,以至于学成了四不像。
故而潜心修德者,必定要学会独处闭关,抛弃繁华俗事,方可心念一,智慧聚。从而细致梳理,找到真理以助德行成长。
主敬,就是人得有敬畏之心。敬畏苍天之恩赐,便可成为惜福之人;敬畏大地之厚德,梳理山川水脉便有计划;敬畏先贤之规矩,行事便有章程;敬畏小人之常情,行事便可知书达礼。故而接人待物,傲骨可以有,傲气却不可以有,这便是修德者首重修身的关键环节。
求仁,就是修德之人需要立下宏图大志。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所思所虑所行,皆把百姓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所有行为是否值得,唯一的评价标准就是百姓是否满意。
思诚,就是修德之人最核心的环节。吾日三省吾身,这样的要求只适合普通人。对于修德之人来说,需要时时刻刻反省自己,特别是灵光一闪悟出来的道理,更是需要不厌其烦的打磨,最关键是形成的道理不仅需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还得让百姓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