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昨日可有一番热闹, 不仅仅是因为中秋节, 还因为粉黛铺子放出的方子, 且那给出悬赏看似简单却无人能够做到而引发了热议。
十六这天早上, 街前巷后都在谈论这事儿。
“听说了没有, 那粉黛的方子拿出来, 竟连二两银子都收不住的, 这么说来,人家卖三两银子还真不算贵了。”
“如果那方子是真的, 要我说三两银子还真是算便宜了呢。”
不过自然也有泼凉水的人。
“要我说,你们傻不傻,难不成你们真觉得那等生意人会用这样的好药?左不过就是用这个来骗一骗你们这些不懂行的人,至于脂膏里面到底加了什么药,谁晓得去?
我们又不是大夫又不是神医的,还能从一个脂膏里看出什么门道不成。”
“就是, 要我说还得看看后面说要当面给我们制药的时候,到那会儿才知道真不真。”
而对于粉黛将自己的方子公布出去的事,最过光火的莫过于隔壁的脂粉铺了。他们才从梁言手上花千两银子买回来的方子,这下几乎等于化作乌有了。
脂粉铺子原本以为粉黛会在软香膏的方子上面与自己较真一番, 因此都准备好了长久的准备。他们仿制软香膏, 用的药材自然不如粉黛的, 可就是这样光是药材的成本都要五百文,他们卖一两银子是没什么赚头的。
不过脂粉铺子也不用什么赚头, 他们的目的是让粉黛的生意往下落, 同时慢慢自己涉足脂膏生意罢了。
谁想到粉黛那边沉静了一个多月, 在他们脂粉铺子的仿制脂膏卖得风生水起之时,突然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同时将舆论都给扭转了过去。
昨天的赏金一事出来以后,无论百姓们是不是全都相信,可绝大多数人都也不再觉得粉黛赚钱黑心。
但这在刘平南看来还不算完。
八月十六一大早,粉黛铺子门前就放了几张小桌子,上面配着药碾药炉,各色工具一应俱全。
在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后,刘平南站在台阶上笑着说:“软香膏的制作从今天开始皆会在此演示一次。”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缓步走到了桌子前面,伸手拿起一味药材,将之放到了药碾里面细细研磨。
旁边有一个小厮跟着介绍起这味药的名字以及特性。
这磨药的工序就进行了一个早上,直到所有药材都几乎成了药粉,那年轻女子才退了下去。
这时候边上又上来另一个女子,她接手了女子的活,又将药材隔水蒸,又将之放入油中浸润。
这一整天就几乎做了这么两道工序,可那工序的细致程度也让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失观赏。让旁边的看客也不觉得无聊,不少人就这么在街边看了一天。
临了天黑之前,粉黛中又有伙计出来告诉众人:“这药材处理到这一步,还要静置两日,请大家两日以后再来。”
这两天的等待时间中,众人不仅没有失去等待的兴致,反而更将之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讨论起来。
以至于等两天时间结束,粉黛门前重新摆上桌子的时候,街上的人都快赶上集市了。闹得捕快都不得不出来维护秩序。
不过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含在桌边制药的女子依旧表情娴静,事不关己地将泡好的药混入药炉中熬制。
另一边又有人将脂膏的盒子放入酒中浸泡。
药汁煮好以后又有过滤静置等等许多步骤,最后一套看似简单的脂膏做下来,竟然前后耗费了将近五天时间。
如果粉黛什么都不做,单单将这脂膏的制作时间公布出来,那么兴许还会有不少人对此有质疑:反正都是你们自己说的,那么谁知道是真是假?
可现在这整个制作的流程都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即便是外行人看,中间也的确没有什么故意拖延或者无须的步骤。
那一锅脂膏制作完成后,众人原本以为这也是要装盒子里售卖的,毕竟盒子都在旁边洗好晾干了。
却没想到里头的掌柜走了出来,背着手对伙计道:“收拾收拾,将这些东西拿出去扔了。”
“扔了?”伙计都愣住了。
刘平南点头,当着台阶下面愣神的路人的面道:“这脂膏是在街上做的,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有多少尘灰?这样的杂质混了进去,这脂膏怎么能用,自然是要倒掉的。”
伙计听见这话,便明白了过来,立刻将那一盘少说几十盒脂膏的分量拿起来,果真是随意刮了刮随手倒进了铺子里装杂物的木桶中。直将一众看客看得心头肉都痛了起来。
三两银子一份的东西,这一下得倒掉多少钱啊?
众人啧啧扼腕了小半天,这才各自散去。等回了家,或者是去了自己做工的地方,又不免将这件事说给别人听取。
这么不出两三天新的流言便传开了去,前面那些嫌粉黛贵的黑心的,这时候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这段时间里面粉黛损失不算小,可止损及时也是真的。隔壁的脂粉铺还没等弄出什么名堂就被人彻底斩断了这条想要新开的财路,偏偏还无处去说,这是令人最气闷的。
结果没有想到,这还不算完。
九月一到,粉黛那边又传出了新的消息,竟然要推出胭脂水粉了。这就不是什么试探了,这明摆着冲着脂粉铺子去的。
若是从前,脂粉铺暗地里还要说声粉黛过分,现在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事情是他们自己先惹的,现在人家还击也无可厚非。
而粉黛要出胭脂水粉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客人之间有一部分是最开心不过的了。。
粉黛里头的脂膏洗护都是养肤的,那皮肤是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现在粉黛出了脂粉,那铁定也是好东西啊。不少人立刻从九月起就盼着了。
而杭城这边这几天也挺热闹。
胭脂水粉这类东西,粉黛怎么说都是新手。说起来虽然请了几位老师傅,可是林若却对这方面懂得也不多。如果说要在这里头有什么开创性的东西,那一时半会儿她倒研究不出来。
可是若说这胭脂水粉从材料上的健康性来说,林若青觉得是可以作为卖点将现在市面上的其他铺子给比下去的。
现在市面上卖得最好的脂粉,林若青都自己买回家看过。里面的成分根据不同的铺子有不同的配方,可是基本上里头都有对皮肤有害的成分在。
这样的东西抹到脸上,暂时虽然能起到很好的作用,使得皮肤看上去细嫩白皙,可是长久下去对皮肤的损害则是不可逆转的,用不了几年这脂粉就得越抹越厚,要不然脸上的憔悴都会遮掩不住。
可以说现在粉黛的脂粉就算是没有其他特别突出的优点,可光是不伤皮肤这一点来说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粉黛里的事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林若青关心的是织布厂里的事儿。
中秋节一过,第二天她醒来时还有些酒醉后的头晕。屋里倒是没有其他人了,等她坐起来喊了外面的丫头进来,翠竹这才低头笑着进屋了。
她见着林若青的里衣歪歪扭扭,里头还露出些许红痕来,脸上又露出笑意来。
林若青疑惑地看着她:“你笑些个什么劲儿?”
翠竹道:“小姐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啦?”
林若青原本已经起身往前走,听见翠竹这般揶揄的语气,便回头看着她,面露疑惑道:“昨天什么事儿?”
她吃酒多了,的确是有些记不住了,依稀只晓得昨天洗澡的时候陈彦似乎是进来了,后面那些荒唐事儿她也能大概想起来,可是这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再剩下其他事儿,林若青倒还真的想不起来了。
翠竹笑着说:“我听小香说,昨天从净房里出来,小姐一定不许我们伺候,还硬要让人拿了干布来,让爷亲自帮你擦头发。”
翠竹说着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林若青的样子,忍不住又偏过头去笑出了声。
林若青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一下倒还真的想起一些片段来了。
陈彦将她从净房里报出来,然后她拉着陈彦不让他松手,又使唤婆子去拿东西来,张嘴还说:“今天就要你伺候我,怎么只能我伺候你吗?”
真是要了命了。林若青回想到这里,脸都跟着有些红了。这实在是太过失态,太过于忘形了些。
昨天吃了那两回酒,看来真不是什么好的。
“我真是……”林若青都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了。
扶柳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一看林若青的脸色与翠竹促狭的笑意,便知道她们前面说了什么,当下笑道:“小香那丫头,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不过她也晓得,这事儿只和我们说了,到外面是不敢的。”
林若青叹了一口气,到外面说不说的,她都不在意了,只是昨天晚上自己说出去的话有些覆水难收了。
“然后呢?”林若青问她们。
翠竹扭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林若青,不晓得她说的然后是什么。
“我是说后面怎么了,我说完那些话以后,爷怎么做的,”林若青补充道。
翠竹明白了过来,弯着眼睛道:“听说然后爷就帮着给您亲自擦干了头发,真没有让其他人动手呢。”
这简直让林若青更加觉得羞了。
伺候人不伺候人的,反正她自己平时都不去打理陈彦的东西,能让下面人动手的就都让下面人动手了。现在倒是让陈彦他伺候了自己一回。
林若青一直撇干净的关系,在醉酒以后又被她自己给拉回去了。这样亲密的事情可比泡个鸳鸯浴私密多了。鸳鸯浴还能试你亲我愿生理需求,可是洗完澡以后的那些事可就不算了。
想到这里,林若青觉得脑袋都要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