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青没有什么改变当今女性地位的雄心大志。
她深知这不是一朝一夕, 或者她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她只能够用自己有的能力, 在尽可能努力中为少数人伸出一把手。
等招弟身上的伤口开始恢复, 青紫渐渐褪去时, 七月也到了, 林若青在作坊里做了一番安排后, 带着阿冕乘坐马车回到了杭城里。
刚到陈家,她并没有休息, 而是带着阿冕直接去了松陵院请安。
陈李氏那边也是刚收到林若青已经回府的消息, 正想着她什么过来,外边就响起了少夫人过来的通传声。
陈李氏心中一喜,赶紧让春归出去迎接。
林若青在门口遇见出来的春归, 笑着与她说了两句话,两人往里走,春归又说:“夫人这两天正挂念着少夫人与小少爷呢, 正巧少夫人您就带着小少爷回来了,夫人高兴极了。”
林若青笑着说:“我也是想着家里了。”
两人说着到了房门口,外面站着的丫头紧着屈膝,又帮着林若青掀了门帘,林若青亲自抱着阿冕低头走进去,一见陈李氏便笑着行礼道:“见过母亲。”
要林若青说,陈李氏许多地方不那么周到,但也不是全没有好处的。就说她出去住这事儿来说,放在别人家里,就算是丈夫同意了, 婆婆也多半是有不开心的,可陈李氏却好哄得很,并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里。
归根究底说,陈李氏这样的性子,只能说是不过圆滑聪明,但是坏心却是没有的。
陈李氏笑着让林若青坐到自己身边,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阿冕,脸上全是惊喜:“哎呦,我的小乖孙,比上次出去的时候又长了一圈,如今越发张开了,同彦儿小时候一个样子。”
林若青不用陈李氏说,主动将醒着的阿冕递给陈李氏,并问:“爷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陈李氏想了想,笑着说:“彦儿小时候,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头三年都乖得很,后头让老爷拉去练武,整个人才虎气起来。”
林若青点了点头:“阿冕也乖,没什么哭闹的时候。”
陈李氏垂首,笑眼看着阿冕,随后用自己的额头点了点阿冕的:“这么说来还真是与他爹爹一样了。”
婆媳两个说了几句,林若青便将话头拐到自己想说的正题上去了。
“这回在别院,还撞见一个小丫头,可实在可怜极了,”林若青将招弟的事情前后同陈李氏说了,让陈李氏一阵愕然。
陈李氏年轻的时候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是说吃苦那是没有过的。而后面嫁进陈家,头上连个公婆都没了,以后更就是没有半点苦头了。她年轻的时候出门少,对于这种事情听闻自然也少,就算偶然有听见也没有像林若青说的这样仔细的。
冷不丁听见了,难免要觉得惊骇与难以相信。
“竟还有这么狠心的亲戚?”陈李氏叹了两句,“那实在是造孽了。”
“是了,”林若青点头,跟着往下说,“如今我暂时将那孩子留在了外头的别院里,让她好好养一养身上的伤,往后的事情就往后再说。”
“你做得对,”陈李氏认同道,“这人就是要有一颗慈悲心,这都是给后世子孙积福呢。”
林若青顺着陈李氏的话往下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现在遇见了 ,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了,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稳,回来前就上妙光山求了一签,签文说是让我多行善举,可增家中福祉。”
陈李氏对佛道颇为信服,若说前面让林若青积福只是随口一句,现在听见林若青求签了,签文又是这样解的,一下就当了真。
“签文真是这么说的?”
林若青迎着陈李氏的目光,郑重地点点头,“我听招弟说,不说其他地方,光是她们村上这样挨打挨骂的女娃就不少,还有许多一出生就给扔进开水的,还有扔去外头给野狗叼走吃了的,拿去活活烧死的,年年都有这样的事儿呢。”
陈李氏听到这里赶紧默念了两句佛经,心里还是止不住怦怦跳。
“实在造孽,怎么有这么狠的心呢?”
林若青见火候差不多,便接着说,“我因而心里很不落忍,听说外头也有一些夫人建立庵堂收容弃婴的,如果咱们家里也能在这上面做些事情,一来能做些善行,而来这话说起来,在外面对爷也是好的,都是咱们陈家的名声,不过做之前,我心里总是没有底,还想来问问母亲的意思。”
陈李氏此时已经完全被说动了,她将阿冕交给奶娘,又拉着林若青的手说:“好孩子,你有这样的念头是好的,我觉得这主意行,便由你去做吧。”
两人说到这里,正事儿算是都说完了。
陈李氏又笑着对林若青说:“你回来也好,阿武昨天还来同我抱怨,说是大嫂不在家里头,每天在练武场遇见他大哥都胆战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