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笙一回城主府, 就马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嫁衣。易千城进来刚好看见她急切脱嫁衣的模样。
“连姑娘真是性急。”他语调平淡, 视线扫过她雪白的里衣, 宽松的里衣掩盖下, 还能看出她腰肢纤细, 体态盈盈。
连笙脱衣服的手顿了一瞬间, 她一想到身后有人在看着就有些羞涩。
她虽然能面不改色地忽悠易千城, 但是真让她对易千城坦诚相待她还做不到。她抿抿唇,不让自己露出羞涩的情绪。
连笙脱下了嫁衣,也没有再穿上外衣, 回头看着易千城。他抱臂靠在金丝屏风上,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烛火跳动间,两人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从祠堂回来, 易千城就没有再和连笙说过一句话。现如今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便是讽刺她性子淫|荡。易千城目光平静,连笙却莫名觉得有压迫感。
这样的感觉和在梦里面对西羌大军不同, 让她耳朵有些发红。连笙心里其实不太待见这个男人, 第一次见面, 她就险些丧命在他手上。
莫名与他成了婚, 却也三次被恶整。
她的那些仰慕他的鬼话, 他也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易千城软硬不吃, 性子歹毒,嘴/巴也像淬了毒一样。
连笙心里莫名打了个寒颤,还好她只是与他虚与委蛇, 不然喜欢上这样一个变|态, 她一定已经疯了。
连笙的额头高高地肿起来,痛得有几分麻木。她让自己无视易千城喷洒毒液的嘴|巴,软声开口:“夫君,有药吗,我额头疼。”
“没有,忍着。”易千城的目光扫过她还带着血迹的额头,眼神有几分嫌弃。
“那你帮我吹吹,夫君就是最好的灵丹妙药。”连笙心头一哽,眼睛眨了眨,穿着中衣走近他,仰头看易千城。他神情诡异地凝滞了一秒,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突然冲她一笑。
“好啊。”
连笙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下意识觉得不好,刚想后退。易千城却不打算放过她,伸手在她额头上一弹,连笙“嗷”一声,额头上像是被无数的针扎了一下,一瞬间痛到她想剜掉那块肉。
易千城这个死变/态啊啊啊!
连笙水汪汪的眼睛变得眼泪汪汪,这种雪上加霜的疼不是她想忍就忍得住,眼泪在眼中打了个转,她看着易千城饶有兴致的表情,心里暗骂了他一声,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易千城觉得她痛得要跳脚的样子,比胡说八道的样子……嗯,可爱多了。
“要不要本将军再帮你治治。”他不怀好意地说。
“不用,夫君威猛,一次就够了。”连笙咬牙,要是可以,她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易千城眼神沉了沉,连笙哼一声。左右她都是城主夫人了,他也不能弄死她。虽然不知道易千城为什么娶她,可是有一点连笙很清楚,没有哪一座城的城主,会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
也就是说,易千城既然娶了自己,就代表一定会伸手救颍东。
联姻这件事,自古以来便是联系的利益,少有感情。
连笙不会在今夜提颍东的事情,一来时机不对,她会长久地待在沙棘,易千城是掌握颍东和她生息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易千城讨厌自己。甚至,她一定要让易千城对自己抱有好感,她才能在沙棘好好活下去。今夜提及颍东的围城之困,一定会让易千城生气,她得暂时将这件事压一压。
二来,便是连笙自己,她摸了摸破了皮的额头。她没做好和易千城洞房的准备,除了怕他,她还有点讨厌他。是的,讨厌他。
她在颍东的生活虽不见得好,可她好歹也是颍东城主家的姑娘,还有哥哥护着,再怎么也不至于每时每刻将命悬在刀尖上。
易千城看她沉静下来,娇娇俏俏的脸,额头上的伤格外刺眼。连笙方才痛到离他远远的,此刻眼神又黏腻腻地看过来,他莫名被那样的眼神看到骨头一麻,又有种想把那双眼睛遮住的感觉。
哦不对,什么遮住,他是想戳瞎。
“夫君,”她犹豫地开口,脸上三分羞涩恰到好处,“夜深了。”
连笙长睫轻颤,带着声音也是微微颤|抖的,三分紧张出现在了她的脸上,烛火的映衬下,她的眸子却亮得惊人。
易千城自然听懂了她的暗示,那种想戳瞎她的感觉更强烈了。
“收好你不堪的心思,连家的女人,脏到我不屑碰。”他语调变冷,连家一词在易千城口中总是会沾染上森森寒意。
连笙抿唇,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屈辱,她垂头掩饰自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