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而来护儿则已经是满脸震惊地看着此时正在重新扳动绞盘的投石机，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他是个识货的人，蒙冲舰前两发石弹仅仅射出二十丈就坠海，在他看来，这是不熟悉海战之故。
齐郡水军原本是在黄河中活动，最多也只是在渤海附近转一圈，从来没有去过洋面上。
无论是黄河还是渤海，都是风平浪静，只要不刮大风，几乎没有一丝的风浪。
而黄海由于已经靠近洋面，虽然海浪并不足以掀翻船只，但是船只随着波浪上下起伏乃是常态，并不像在河水中一般，一旦下锚就仿佛立地生根，动都不会动一下。
正是因为对洋面上波浪的不熟悉，使得两艘蒙冲上的管带都选择了一个极为错误的时间点发射石弹。
此时蒙冲正处于波浪的波谷之中，而且正好是从波峰跌入波谷的时刻，蒙冲正对大行城的右舷正微微向下倾斜，使得抛出的石弹简直如同笔直地砸进大海中一般。
令来护儿惊讶的，并不是齐郡水军所犯的低级错误，而是那些他本来持怀疑态度的投石机。
他原本并不看好这些投石机，觉得它们的炮梢太短，炮架也太矮，投出的石块重量轻不说，就连在距离上也是极短。
而刚才齐郡水军试射的那两发石弹，虽然是出自于低级失误，并不足以用来验证来护儿的猜测，但是也更无法推翻他的论点。
但是他注意到了那两架投石机高高翘起的炮梢。
人力牵引的投石机，因为要给牵引炮梢的士卒们留出发力的空间和距离，因此牵引的一端虽然比炮巢端要短，但是也短得不多。
受发力方式，以及牵引端长度所限，一般的投石机能够将炮巢弹到六十度的天空，已经是极限了。
再高，就已经超过了牵引方式能够发力的角度，此时牵引的力量对炮巢起到的已经不是推力，反而已经是阻力。
而刚才蒙冲上那两架投石机发射的时候，来护儿看得分明。
那炮巢弹上天空的角度，分明已经有八十度，几近垂直。
即使不懂任何的科学理论，单凭经验来护儿也知道，炮梢弹上去的角度越大，给石弹的推力也就越大，而且石弹的弹着点也就更精确。
因为石弹离开炮巢的位置是固定的，角度同样是固定的，只要石弹的重量没有太大差距，那么打到的位置同样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这一点，是普通牵引投石机做不到的。由于是多人合力牵引，很难做到完全的整齐划一。
而且一旦拉动炮梢的速度不够，炮巢中的石弹会提前因为离心力而甩出去，至于甩到哪里，就视乎甩离炮巢时的角度和速度决定。
而且传统牵引投石机还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就是不能投过轻的石头，也不能投碎石，只能投整个的石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