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的生命会一直在这片寂静中流逝,一缕虚无缥缈的风挂在了我的枝头,并且翻来覆去调整自己的姿势。久违的酥麻感突然袭上心头,我“哈哈哈哈”地禁不住笑出声来。
“啊?!你,你是谁?”那缕风居然从我身上猛地弹了起来,杵在空中小心翼翼地问。
哈哈,我不由轻笑,看着透明的空气,心想,为何世界还有如此奇怪的灵?看不见,摸不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真是好玩。
“哈哈。不要怕,不要怕,我是这棵树的精灵。”我宽慰她道。
悬在空中的她似乎松了口气,慢吞吞地又重新趴回我的身上。我身上的枝叶感知着这团风的存在,内心轻轻笑着。
不知为何,身上的这缕风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话语慢慢地慢慢地往外冒,一片新奇的与众不同的世界渐渐在我面前展开,我不禁听得入迷。
我心里徒然升起艳羡之感。我扎在土里,头顶一方天地,晚上虽能凝成实体,最远不过只至那长石桥边,连远处国都的城门也到不了。不若这自由无拘的风,看遍世间百态。
忽而,她讲到邻近国都的一场舞会。我心生向往,想去人群里感受一下人间的热闹烟火。
“哎!”我不禁叹道,“我多想去看看那场舞会啊!”
讲着话的风一顿,沉默下来,又突然开口道:“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如你这般向往人类生活的树精。”
哎?还有其他树精?我忽而眼睛一亮,想必风儿肯定有办法能帮我!于是我软磨硬泡央求着风带我去参加舞会,最终她拗不过我的请求,答应带我去舞会上玩。
我心情雀跃地趴到风的身上,飞速前行,等到舞会上时,舞会已经开始。
没想到,我在舞会上却遇到了我一生无法释怀的劫。
那个金发男子脸上镶着一双无穷无尽的天空,一眼望过去,一下子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沉寂了几百年的心突然崩裂,灌进了遍野的春天。
我眼神飘忽,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脸上烫得好像踩在火山上。我不知道这些时间怎么度过的,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时,舞会便接近末尾。我和风儿匆匆忙忙往回赶,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时,我回到了树身里。
我的心里,从此住进了一个人。
我央求风儿帮我寻求化为人类的方法,话未说完,风儿却消了声影。像个梦一般,四周重新回复沉寂,我的心飘飘忽忽,突然感觉摸不着的时间居然那么难熬。
一晃六年余过去,我夜夜坐在桥头凝望着远方触不可及的灯火,心想,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否还记得惊鸿一面的我呢?
鸟儿一家环游世界后又飞回至我的身上,它们聊着国都里冬日里即将出征的军队。我大惊,心里却又升起欣喜之感,忙问鸟儿:“那,那出征的人是谁?”
“好像是一个金发人类?我们停在光秃秃的樱花树上看到人群熙熙攘攘,拥簇着一个金发男子。”
“难道,难道是……他?可,可……”我欣喜却又悲伤道:“可是,我听说人类中的战争十分残酷,血流成河,为什么?为什么?……”
鸟儿叽叽喳喳的闹着,站在我重重叠叠的枝干里,享受着冬日的寒气,吮吸我身上的灵气,“听说他们会经过这里!”
“对对对!”
我心一亮,沉思一会,不由凝聚身上的灵气,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天地里打破寒冷,长出自己的嫩绿的枝叶,爆开花蕾,遍树铺开一层一层的粉白花瓣。
“你干什么!你疯了!”鸟儿叽叽喳喳惊叫着。
“你看看周围的树,都睡着养精蓄锐,你怎么能浪费自己的灵气!”
“啊,我好像是疯了。”我轻笑道。
十日后,我的灵气快要耗尽之时,黑压压一片英姿飒爽的军队从我面前经过,我卖力地怒放自己的生命,花瓣哗啦哗啦坠落在他们肩头。他偏头平静地瞄了一眼,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带领军队径直前行。